那黑夜来自星辰(397)
“她要找自己爱的人!你去了也没用!”希尔德说道。
“但我也要找我爱的人。”赫林低声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很少把“爱”挂在嘴边,甚至对克洛丝表达关心也很少。说了这话,他轻轻自嘲地一笑。
“那怎么不开|车去?”我问。
“施特恩少将说车是给您用的。”
“我们在这里安定下来,用不着车。”我说,“找到了她,就带她离开柏林。如果实在找不到,你一定要回来。你救过阿尔伯特两次,如果他回来听说你遇难了,他后半辈子都会懊悔。”
听到阿尔伯特的名字,赫林眼里闪动了一下:“我一定把车开回来。”
两天后的清晨,这辆车果然回来了。像我们一样带了一车的人,赫林满身疲惫地从司机位置上下来,刚走到台阶前就摔倒了,被我们扶了进去。他身上有灰尘和血迹,但没有受重伤。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好多人都先感谢了赫林,然后才各自离去。我们没有看到克洛丝。
“她不愿意离开柏林吗?”希尔德小心地问,递给赫林一杯水。
“不,”赫林把水一饮而尽,“我把他们都带出来了。他们留在了法兰克福。”
“他们?”希尔德疑惑地看了看我,似乎猜到了又不敢说出来,我问道:“她和皮埃尔?”
“是的,还有他的几个朋友。那里已经投降了美军,他们会安全的。”
我和希尔德互望一眼,我原以为他会强行把克洛丝拉走,没想到他竟然这样选择了。
“你是个心怀大度的男人!”希尔德挑起大拇指。
赫林低了头,没有说话。
我们这里也很快安全了,这里是施佩尔先生的家乡,他父母也住在这里。他回来劝说了驻扎此处的党卫军将领,德军撤离了海德堡。他们走的时候炸毁了老桥的三个桥拱,但是市民们自发聚集到老桥上,阻止他们更多的破坏。后来市长带领人在城市里悬挂了白旗,美军第63步兵团驻了进来。
施佩尔最近都在工业区和柏林之间奔走。希特嘞在最后的疯狂中,下达了破坏一切工厂的命令,但施佩尔把命令改变成了“将机器停止运转”。那一次阿尔伯特意外回到柏林,也是在商量此事。
莫德尔元帅听从了施佩尔和自己参谋们的劝告,没有毁坏工厂,下令原地解散所有士兵。他几次想要自殺,但被阿尔伯特等人发现和劝阻,但最后一次,在无人发现的时候,他走进树林,举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阿尔伯特等参谋投降了美军。
就是在施佩尔来的那天,他转交给我阿尔伯特的最后一封信。
赫林到树林里寻找木材,要再给我们做一些床板铺在地上。我和希尔德带着孩子们在屋后的山坡上寻找野菜,我搜罗记忆把能吃的苜蓿认出来。孩子们已经给那条牧羊犬起了正式的名字,叫作“克雷”(圆环)。他们说因为克雷的背部有一个圆形的白斑。
当我叫它而向我奔跑而来时,我忽然在这名字的发音中想到了另一个人,我们最好的朋友之一,科雷格。他曾经说要送我们一条狗。
克雷跑过来,像科雷格曾经养过的牧羊犬一样淘气,把爪子上的泥印在我衣服上。我拍了拍衣服,拈起克雷身上沾着的一朵小花。
在不经意间,田野上已经遍是野花。我们站在暖风里,感受不到寒意。
“春天了。”我说。
“战争结束了,”希尔德说,“一切会好起来吗?”
一个孩子跑着来找我,气喘吁吁指着山坡下我们的家:“有人,有美国兵在我们家门口!”
一切会好起来吗?我希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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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历史上海德堡投降是1945年3月30日,这里为了让女主在柏林完成地堡及希拇莱的剧情,推迟了一些天。
第172章
美军的琼斯少校带着三个士兵来到我们家,那几个士兵毫不见外地在我们的客厅晃悠,用手拉扯诺娜妈妈编织的毯子,还有壁炉架上孩子们用泥捏的“雕塑”。我们的几个孩子反而拘谨地站在沙发后面。
啪的一声,有个士兵把一个象狗或马的泥塑碰掉在地,摔碎了。曼尼悲愤地跑过去捡拾地上的碎块,那三个士兵嘻嘻笑着逗他,其中一个人一边腮帮子鼓鼓的,还嚼着口香糖。
琼斯少校让士兵们出去,递给曼尼一只圆珠笔。曼尼见我点头,伸手接了过去。琼斯教他如何按动笔部按钮,把笔尖伸出来,曼尼大感兴趣,忘记了摔碎的泥塑。
后来琼斯说明来意,是劝我与美国人合作的,说他们看过我的毕业论文,希望我到美国大学去研究心理学。
我的硕士毕业论文内容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突破性的研究,我好奇地问他看中了我哪一个研究点?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我心想他一个军人自然是不懂。
“听说你还会占星,不如给我占一下星相吧,”他说,“下次我带个专业心理人员,我们再聊心理学。”
我拿出工具,准备给他做占星。
“我听有人说,你以前给妠粹的高级官员做过通|灵?”他又问。
给希拇莱做的那些事都是保密,虽然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但我还是本能地不愿意透露。尤其现在阿尔伯特不在身边,很多事都要我和希尔德商量着做决定,总是怕我们几个女人带着孩子被人骗了。我甚至有点怀念以前还有舍伦堡这种精明人在身边的时候。
我说:“我没有通|灵能力。那是我不得已自保的手段,用直觉讲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再使用心理学的方式观察他们的反应,总是能说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