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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夜来自星辰(416)

作者: 无烟之火Vineya 阅读记录

毛奇望了希尔德很长时间,把书本放下,温声道:“先不读书了,你太累。我放点音乐,你闭上眼休息。”

我们走出病房时,里面传出肖邦的《雨滴》,在曲中,户外雨急风紧,但在室内相爱的人相依相偎。

我们到意大利没有去看滑翔翼表演,而是直接飞去都灵,随后到了附近的热那亚,弗拉维奥在这里等着我们。他穿着大花朵的度假衬衣,脸晒得黑黑,逐个拥抱我们。

他一边夸海蒂漂亮,一边举着她转圈。曼尼则有点嫌弃但又无奈地让他抱了一下,好像自己是个大人,在哄弗拉维奥玩一样。

最后弗拉维奥对阿尔伯特说:“为什么一直冷着脸?”

阿尔伯特上飞机后还在跟我分析最近的情况,他对毛奇遇到的政|治剧情十分愤慨,激昂地表达对美国人的不满。我一直闷闷听着,这些政|治戏码令我厌倦。当他说到要继续找可靠的记者做斗争时,我说了一句:“我想回中国。”

阿尔伯特一下子顿住了,看了我好一会:“可是你来的是70年后的中国,现在中国跟好多国家都没有建交,而且刚经历了战争……”

我叹了口气,没再提起这事。

弗拉维奥拍拍阿尔伯特的肩:“别担心,你就算你发际线有些危险,西贝尔不会嫌弃的。只需要在沙滩上躺一躺,把你那僵尸一样的肤色晒得健康些,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说什么?”阿尔伯特走向旁边的车子,在后视镜里仔细照自己的头发。

“谁叫你跟他提发际线的?”我嗔怪弗拉维奥,“这是他这几年的痛处。”后者哈哈大笑,得意地拢一拢自己浓密的黑头发。

在离海滩不远的地方,有一处不大的疗养院,那个托弗拉维奥传话的人住在里面。

“他现在身体很不好,只能你们去见他了。”弗拉维奥指了指房子,我和阿尔伯特对视一眼,看两个孩子在海追跑欢跳,正玩得兴奋。我们让弗拉维奥在这里看着孩子,我们两个过去。

走到疗养院门口,阿尔伯特用意大利语跟人说了来意,里面一个高大女护工打开了门,带我们到一排小屋的最后一间。这里面朝着海边,地中海的阳光强烈无比,显得屋里黑洞洞的。过了一会,我们才看清里面有个人坐在轮椅上,正在用抹布擦拭门边的桌子。又听见他用意大利语说:“萨拉,您能帮我把这小桌子移到外面吗?”接着,他转头看到了我们。

舍伦堡老了好多,这几年他大概病得厉害,看起来瘦骨嶙峋,连眼眶都是塌陷的。见我吃惊的样子,他往阴影里躲避了一下。

“西贝尔,”他轻声说,望着我的眼眯了起来,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又看看阿尔伯特,“施特恩先生。”他的德语也许好几年没说了,语调相当缓慢,嗓音也略沙哑。

护工把小桌子搬到外面阳光下,我看到屋子里角落里的床边还挂着很久以前他从我这里拿走的油画,那个森林中的小女孩。只是画已经变旧,颜色不再鲜艳了。

舍伦堡在屋子里小柜中找了找,咳嗽着和护工说了几句话,护工帮他拿来几只干净茶杯。

“我这里长年没有客人,我只有自己用的一只杯子。”他泡了蜂蜜红茶,要自己给我们倒,但轮椅阻隔,我接过了茶壶,他看着我给三个人都倒了茶。

我摘下米白色的阳帽,海边风不小,把我天蓝色的裙子吹得鼓动起来,舍伦堡又打量了我一会,见阿尔伯特握了我手,他把双眼垂下望向别处。

“弗拉维奥说你通知他,说我们有危险,要赶紧离开德国。”阿尔伯特说。

“是的,”舍伦堡说,“两个月之前,那个约翰——你见过此人的,西贝尔。”

我点点头:“他找过我,真叫叫哈根。”

“他找我,”舍伦堡说,“主要就是打听你的消息,还问我跟你合作时有过哪些经历。我开始以为他只是想找你咨询,就跟他讲了一些,还夸了你的能力。”

“只怕也收了他的好处。”阿尔伯特看着屋子里一个精致的花瓶。

舍伦堡没有否认,只是苦笑:“我现在的处境,靠着回忆录的收入勉强活下去,想要治病是不能没有钱的。”说完这些他握住嘴咳嗽了好一阵。

“可是后来我后悔了,”他喘均了气息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和毛奇关系密切,毛奇公开支持贝纳多特伯爵,而且还不顺从美国,主张欧洲独立,我心想这下不好了,哈根那些人支持以**复国。果然,贝纳多特伯爵被刺杀了。”

他说的有点含糊,阿尔伯特听后问道:“他们想要恢复自己的国家,也很正常的要求,怎么不对?”

“你不懂,”舍伦堡说,“我跟他们打过交道,太清楚了。当初我代表希拇莱跟他们接触时,曾提出条件,说如果哈根能游说美国停止对盟军的援助,我们可以释放所有犹|太人。但他不同意,我曾问他:‘你不在意自己同胞的生命吗?’他哈哈一笑说:‘普通人负责作出牺牲,改变国际舆论,精英负责完成复国的伟大使命。’”

阿尔伯特捏紧了拳头,我打了个哆嗦。

“所以毛奇的政见是美国人和以**都不愿意看到的,而西贝尔这样的能力,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处境也不妙。我于是考虑通知你们远离这些事,没想到毛奇这么快就在婚礼上遇到了刺杀。毛奇出事后,我发现舆论似乎要把毛奇和西贝尔都塑造成妠粹余孽,这就更危险了,赶紧托人找弗拉维奥,叫你们赶快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