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早饭的时候,季然又跟他说:“中午饭也在这里吃吧?你中午是不是要去议政厅?”
周湛舸点头说好,这两个月他已经习惯了跟季然一起吃饭。
刘公公在旁边笑着说:“皇上要不你就干脆留周尚书以后都在这里吃饭吧。”
季然说:“那当然好啊,合规矩吗?”
周湛舸看着他笑:“合规矩就会留我吗?”
季然脸皮挺厚,面不改色的说:“留。”
周湛舸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跟他谢恩:“那就委屈皇上一日三餐都要看见微臣了。”
周湛舸拿了筷子给季然夹菜,还是那些话:“多吃点儿菜,皇上不能挑食,每样都要吃一点儿。”
季然一边吃菜,一边跟他说:“吃了晚饭,那晚上要不要留你住下来啊?”
周湛舸看了他一眼:“皇上愿意留微臣在这里做功课,微臣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季然咳了声:“前半句就可以了。”
害他差一点儿听成‘精尽人亡’了。
宫中有留宿朝中大臣的崇文殿,在议政殿的旁边,以备辛勤劳作道半夜的大臣休息,周湛舸在这边住过,他当上吏部尚书的这一年是最累的一年,脾性又是容不得差错的人,所以他有多次在这里过夜的记录,之前是睡在简单的崇文殿,现在搬到了皇上的香闺,待遇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批折子的时候有人陪着,批累了的时候还能去后花园看陆小鹿耍贱,睡觉的时候还要一个睡的暖热的人钻在他怀里,床都是提前暖好的。
要不是还要顾忌下影响,周湛舸都不用回家了。
周湛舸没有日日留宿在这里,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他要给季然维护尊严。
宫里还有一个颇为精明的周太后。
周湛舸知道周太后早晚会看出来,他也不怕他这个姑姑看出来,他顾虑的是季然的真实身份,他全然接受季然,不管季然是怎么来的,但周太后就不一定了。
周太后以前特别娇宠这个小儿子,倘若她知道季然换了一个魂魄,那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现在还被权力迷住了眼,不放权给季然,见季然的机会也少,季然现在的面瘫淡漠,她只以为是跟她闹脾气。
但时间久了也许就觉察出来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转眼间就到了隆冬季节,北方严寒,大户人家烧起了地龙,宫里更是如此。除了火盆里的精炭,地龙也要烧起来,要确保每一位主子的保暖。
今年宫里缩减了地龙的用度,还是周皇后提出来的,除了必要的几个主殿,其他没有住人的闲置宫殿就不需要烧地龙了。
甚至薛妃为了跟魏妃作伴,两人搬到一个寝宫了。
薛妃跟季然说:“这样给皇上省心了,皇上你就不用两个宫殿跑了,一次看俩省事。”
薛妃跟薛琛一样大大咧咧,有什么话说什么话,虽然季然从来没有跟她们睡过觉,她们大约都明白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也不好这么直接揭穿啊。
被惊到的魏妃咳了声,跟季然说:“薛姐姐的意思是她想给宫里节省一点儿炭火。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搬回去。”
季然哦了声:“那把省下的银子补贴给你,给你小厨房里加点儿银子。”
薛妃笑了:“皇上果然知臣妾的意思,皇上以后可以多来这边吃饭,魏妹妹家乡有一种好吃的面,一根面做成的,又细又长,放上辣椒子,切的削薄的牛肉片,撒上一把小青葱,切细的香菜,最后再把熬好的骨头汤一浇,哎呀,别提多好吃了!特别适合这个冬天吃!”
魏妃是西域进贡来的妃子,季然问:“是拉面吗?”
魏妃笑了:“皇上怎么知道我们那边的方言叫法?”
季然心想果然是拉面,他当即道:“那我今天晚上可以在这里吃吗?”
薛妃哈哈笑:“吃!今天臣妾跟着皇上沾光了,有口福了。”
季然在魏妃这里吃了拉面,着刘公公去跟周湛舸说,但周湛舸被周太后请去了。
周太后话语还很客气,笑着跟他说:“周少师从早到晚辅导皇上,为大庆朝日夜操劳,至今未成家,太辛苦,无论是作为太后还是姑姑都应该早日请你吃顿饭。”
这话说的,可不嘛,要请早就请了,何必今天呢,看样子是知道了。
周湛舸笑了下:“太后太客气了,皇上是我的学生,辅导他是我的责任。”
周太后也点了下头:“皇上如今也大了,周少师也可以考虑下成家的事,姑母这里有几家好姻缘,也跟咱们周家门当户对,周少师该成家了。”
周湛舸淡声道:“让姑母费心了,湛舸不会成家的。”
他说的不是不考虑,而是直接不成家,周太后被他这个强硬的态度气道了,柳眉一挑,声音都沉了:“成家立业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做的,只有成家了才知道责任在哪儿!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周湛舸看了她一眼:“姑母请明示。”
周太后看着他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咬牙道:“周少师是皇上的老师,礼仪品德当无可挑剔,皇上年纪也大了,周少师应该教导他一些品德上的知识。”
周湛舸看着她淡声道:“回太后的话,皇上品性纯粹,无任何问题。”
周太后气到了,把碟子放桌上的时候啪的一声:“湛舸!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我的亲侄子,是我们周家的人,做到今日吏部尚书的位置,你当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且他还是皇上!你同他在一块儿,我没有阻拦,可是你不能霸道到让他连嫔妃的宫殿都不留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