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然哥儿掉水里的事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几个在这里歇脚的人都是这一片住着的,当然都知道,季然昨天落水又是请郎中,又是请神婆子,抓药、买香烛的,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李嫂子道:“知道啊,然哥儿怎么洗衣服还能掉水里去呢?”
另一个嫂子啧了声道:“然哥儿就不是会干活的,他洗了床被单,在水深那块儿漂洗的时候往上拽,结果自己踩着了床单,一下就栽进去了,那块儿水深,等他嫂子赶过去时,他就挣扎进去了。再一眨眼功夫,他已经在水里扑腾了,哎,这也不知道该说谁,不怨他嫂子,谁能知道然哥儿不会游泳呢,咱们家小娃子,四五岁的哪个不会水呢?”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季大婶子有多么宝贝然哥儿,小时候也不让他碰水,这不就没学会吗?”
“先别打岔了,然哥儿这不是被救了吗,翠花嫂子你快说,他跟何家的婚事怎么就不成了。”
终于轮到何翠花了,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知道谁救的然哥吗?知道怎么救的吗?”
她说的那么神秘,众人都催他:“还有什么玄机吗?”
何翠花摇头:“救他的是李家的老二李淮山,救人的方法啊,前所未闻!”
她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然哥儿在水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呢,他嫂子都急疯了,大喊大叫的,把在山上的李淮山都喊来了,李淮山一看湖里有人,连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了,等他把然哥儿救上来时,然哥儿面无人色,我看着连出的气都没了,他嫂子当时都一屁股坐地上了,我也觉得这是没救了的时候,那李家老二就给然哥解开了衣服,给他用手压胸口,就……这样,”
何翠花拿自己比划着说:“除了按这里,还对着嘴吹气呢?!””
她终于把这个大炸弹放出来了。
众人果然被她镇住了,不太相信的问:“真的吗?有这种救人的方法?”
何翠花被她们质疑,拍着胸脯道:“他按了足足两炷香,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其他妇人看她有鼻子有脸的,惊呆了一会儿后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啊,那这样的话,然哥儿确实也只能嫁给他了,毕竟……身子都被他看了。”
“是啊,虽说是被救起来的,可也确实已经破了规矩了,别人家不好再娶然哥儿了。”
“是啊,而且何家还是个要面子的人家,她儿子现在又高中了秀才,那肯定不能说一个让人说三道四的哥儿啊。”
“那季家婶子不得哭死啊,她还指望着季然嫁给何秀才呢?
她这些年把然哥儿娇生惯养的,就等着把他嫁到镇上当个官夫人。”
“恐怕悬了,那天我也在的,亲眼看见,他跟李家那二小子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虽然昨天看到的人少,但也是被人看到了。”
说这话的夫郎大概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开发,咳了声,又往回找补的道:
“哎,你说这李家的二小子也是不讲究,怎么能随便亲一个未出阁的小哥呢?”
但他刚说完,他领着的孩子就道:“爹,李哥救了季然好不好?他掉水里,那么大的水,都以为他淹死了呢?”
那夫郎拍了他一下:“我没有见嘴对嘴的救法,你小孩子家懂什么?!”
另一妇人也道:“是的,季家小哥儿这要是不嫁给他,清白都没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替季然考虑后半生,当然也有替李淮山说话的。
“我替李家老二说句话,我觉得李淮山也挺无辜的啊,他应该也不想娶然哥儿的,他家里条件咱们也都知道,他爹三年前去世,家里欠下不少的债,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还清,他理应找一个能干家务活的姑娘或者哥儿来成家,而季家的然哥儿跟个少爷似的,一不会庄稼活,二不会理家务,嫁到他们家,这不是两家都抓瞎吗?”
“你这么一说的话,李淮山娶然哥儿确实也挺倒霉的。”
“咳,别说了,别说了,季婶子来了。”
她们说的太投入,没有想到季然娘就到眼前了,脸上的神色都还来不及收起来,都有些尴尬的笑了。
“……他……他大婶,这是赶集回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啊?!”
“那什么,我得先走了,家里还等着我做饭。”何翠花慌忙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提篮子。
季然娘是多么精明的人,那双眼睛在这些人、尤其是慌忙要走的何翠花身上转了一圈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众人面前忍着没有沉下脸来,笑着问道:“是啊,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大老远就听着挺热闹。”
把他们家然哥的事说的那么投入,是几辈子没有听过家长里短了吗?!
季晨娘也听到了点儿李淮山的话,也忍不住问:“我听着你们说什么李家二郎,他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哎呦我也得回家做饭了。”
当着当事人那还能再说下去啊,顷刻间走的走,散的散。季晨跟他娘狐疑的对视了下,想问问季然娘,但看见她脸色出奇的难看,心想这是怎么了呢?
季然娘沉着一张脸回家了。
季然刚把鸭子赶到鸭舍里。
搬着板凳坐在梧桐树下,把割来的荷叶喂那只挑嘴的山羊。
季然跟他娘及他大哥大嫂打了招呼:“你们回来了?”
季然娘脸还沉着,季然看向季大哥,季大哥脸色也不好,季嫂子看季然的眼神迟疑,不知道怎么说,她也知道事情大条了。何翠花这么一说,不用一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季然要是嫁出去了还好说,现在不仅没有嫁出去,连亲都没订,以后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