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跟在他后面,看了下他衣领跟他说:“你晚上别忘了洗衣服。衣服后面已经脏了。”
陈学回头瞪他,脸有点儿红,因为前头是张海鸥她们女知青,季然这个混蛋一点儿都不给他面子,亏自己刚才还把他当兄弟。
但实际上张海鸥她们没有理会他的,都累了一天了。回去又是那种一锅出来的饭,然后洗澡,洗衣服。
这次张建辉把手电筒打开了,季然拿着,他没有再掉队。
回来后众人齐刷刷的躺在了凉席上,有气无力的抱怨着。
陈学说:“明天下雨吧,我的腰真不行了。”
赵长征说他:“你可千万别盼着,咱们房子漏,外面下大雨,我们下小雨。”
陈学也想起前几天下雨的场景了,郁闷的道:“你说这些村民为什么就不给我们提供一个好一点儿的场所呢?这个破房子跟他们窝棚没什么两样。我听说早年知青住他们家里,现在为什么不让我们去了?”
陈宏明冷笑了声:“就你这种好吃懒做的还是别做这种春秋大梦了,谁会请你到家里当大爷啊。”
陈学被戳中了痛点,立刻把季然提出来了:“你们怎么不说季然呢!他比我还差呢!他才是真的少爷呢!”
陈宏明轻晒一声道:“你也说了,人家是真少爷。”
“你什么意思?!哦,他是少爷就不用干活了?凭什么?!”陈学闹了,拍床板说。
张建辉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季然,季然呼吸清浅,没有一点儿起伏,他也确实闭着眼睛,仿佛听不见似的,还真挺淡定的。
张建辉看陈学还要闹无奈的说:“行了,别说了,这些话别在村里人面前说了,影响不好。他们毕竟跟我们不是一样的,现在也不是早些年的知青下乡了,咱们只做对得起自己的事就好。”
季然眼睫毛轻轻动了下,张建辉看的挺通透的,现在的集体制度不用几年就取缔了,人本性就是自私的。为自己干活就是比为集体干活好的。
赵长征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接他的话茬说:“组长,你也感觉到了是吧,我也觉得这里的村民一点儿都不热情,根本没有之前知青前辈他们写的那么好,什么淳朴憨厚的,啥也没,今天说美名其曰来帮着我们割稻子,可工分都是算给他们的,他们看我们那眼神,你们注意到了吧?很鄙视。根本没有同情心,我看他们都在等着看我们笑话。”
陈学看他这么说立刻道:“是吧,你们都觉出来了吧!这些人特别无情。”
他爬起来说的,他旁边的陈宏明烦躁的道:“你能别一惊一乍的行吗?”
陈学郁闷的说:“我这不是想跟那个少爷说一声吗?他就算是真少爷也别摆谱了,没有人会同情他。听见了没,他们都很无情!别指望别人帮你干活了!”
这是因为今天有人帮他割麦子了。
季然还是没说话,他是最无情的一个,没权利说别人,如果非要让他说的话,就是这里穷,为了活着什么事都可以干出来的,古有易子而食,当穷途末路时,人性最不值得考验,且这个大环境不是从前了,如果都穷也就无所谓了,但有穷有福就会有不甘。
陈学还要说什么,季然跟他说:“我知道了,睡觉吧。”
他也没告诉陈学,帮他割麦子的人是另一个知青点儿的人,他准备等这次麦子割完了,就去看看。现在顾不上,太累了。理解了那句‘每天跟骡子一样’的话了。
第三天还是割麦子,这个季节的农作物不少,但麦子是主粮,且还是怕雨淋的农作物,所以众人都忙着抢收这个。
今天他们依旧在知青这一片儿地上,徐雁凛他们也在,季然已经知道他们知青点儿有五个人了,除了徐雁凛,其他三个人他也见过了,另外一个没有来,他是老师。
季然前面两天的分的地有徐雁凛帮忙都干出来了,今天重新给分了一块,目测有8分。
季然先站着看了一会儿。金黄的麦子夹着热浪铺面而来,他有点儿蹲不下去,今天他们依旧起的很早,这会儿也就7点,但感觉很热。
徐雁凛地在他下面,比他多出来一溜儿,他们也刚到,这会儿也没有开始割,而是在地头上抽烟。
吐出来的烟雾都不散,赵传民说:“看今天这个样子,是要热死人啊。”
张海鸥跟他们搭话:“是不是要下雨啊?几时下啊?”
赵传民看了下天,故作很有经验的说:“今晚上后半夜2点左右下。明天能下一天。”
“真的假的啊,你看天气就看出来了?这么准确?”张海鸥眨着大眼睛说。
赵传民说:“那可不,我是谁,我看一眼天就知道。”
李瑾拆他的台:“你还龙王三太子呢,小姑娘你别信他的,他昨天晚上听天气预报了,收音机预报的。”
“哈哈,原来是这样。”
“同志们开工了,早点儿弄完,今天这块儿地必须收割出来。不管什么时候下雨……”
那个二队长又拿着喇叭在喊了。
季然蹲下来割麦子,他干的慢,就要先飞一下。
只是今天就如他们说的那样,太闷热了,前两天还有风,今天就跟闷在一个蒸笼里一样。
汗水洗了一遍又一遍脸,缺水让季然不知不觉的就把水喝光了。
他晃了下已经空了的水壶,只得放下了。
地头上的徐雁凛也在喝水,季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知道徐雁凛没喝完的原因了,他每次就喝一口,只是那一口喝的很豪爽,扬起来跟大侠喝酒似的,洒出来的水珠滚过他的喉结,季然跟着吞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