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又穿了(61)
先帝撒手,儿子死了,再没有能让淑贵妃忌惮的人。
晋王的阿娘是明妃,不如淑贵妃得宠,但母凭子贵,现在是后宫里众星捧月的第一人物,偏偏“二月初六”是她的生辰。
“二月二”的热闹在御花园,“二月六”的喜庆在明妃的春禧殿里,
淑贵妃素装大礼前往,被女使和内侍婉拒在殿外,还是听到消息的明妃命令放行,才能进入平日都懒得进的春禧殿。
春禧殿热闹极了,有花样频出的百戏表演,有乐师斗乐,舞伎群舞……
淑贵妃一身素衣在百花争艳的妃子里格外扎眼,在笑意盈盈的群贺声里横眉冷对,又拿出令人咋舌的厚礼,又在晋王下朝赶来祝贺的时候,用一枚金簪挟持了明妃。
满堂皆惊!
这枚金簪是先帝所赐,后经工匠改制,簪子尖锐,在众目睽睽之下,划破了明妃的右颈,殷红的血珠一颗颗沁出,汇成细细的血线,滴落在衣襟上。
妃子们花容失色,纷纷怒斥淑贵妃。
淑贵妃嘴角微扬,和颜悦色地与晋王对峙:“调查秦王之死,或者让明妃去陪秦王,选一个。”
即使这样的生死时刻,晋王都未有分毫的慌乱,镇定自若地问:“淑贵妃可有调查秦王之死的合适人选?”
淑贵妃挟持明妃的手劲丝毫未减,不慌不忙地要求:“前刑部尚书梅敬竹。”
晋王嘴角向下:“淑贵妃,梅敬竹六十二因病告老,每日缠绵病榻,只怕有心无力。”
“戚修明。”淑贵妃的手劲不仅没松,还将簪尖更用力地抵着明妃。
晋王的眼睛微微一眯:“戚修明去年参加围猎,摔下马背,现在半身不遂。”
“晏敦。”
“淑贵妃,晏敦因为痰喘病早就不理政事了。还是本王替淑贵妃指派人选吧。”
“晋王殿下,你把我当三岁孩童哄呢?”淑贵妃略一施力,明妃颈侧的血流得更多,两张迟暮的脸因为愤怒和恐惧,显出同样的狰狞模样。
只不过淑贵妃显得面目可憎,而明妃显得楚楚可怜。
“宁温书!”淑贵妃咬牙切齿地选人。
其他妃嫔们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可偏偏这种情形之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甚至不能轻易动弹,每分每秒都格外难熬。
晋王轻嗤一声,嗓音仍然温润平和:“淑贵妃,宁温书是礼部侍郎,没道理让他做刑部的事。更何况,宁温书作为使臣去了方沙城,至今未归。”
淑贵妃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忽然凤目圆睁,悲嚎出声:“晋王殿下真是好谋划,可以替秦王申冤的大臣个个都被你们算计完了!”
晋王眯起双眼,微笑的面具有了裂纹:“淑贵妃,谋害朝中大臣是什么罪,诬告本王又是什么罪?你还分得清么?”
春禧殿正在对峙时,晋王只一个眼色就已差人离开后宫,去文德殿附近的廊下寻人,淑贵妃挟持明妃要查秦王死因的惊天消息,立刻传遍长信宫。
后宫是外臣禁地,就算官位如太子太傅,司空,司命等位高权重的大臣,也不是进入。
但此事非同小可,不多时,大臣们聚集在文德殿旁的朝阳阁,七嘴八舌,真正的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偏偏这时,阁外传来内侍的禀报声:“禀,使臣宁温书派宁家家仆送来书信一盒。”
“宁温书人呢?”礼部曹尚书急忙问。
“禀曹尚书,宁家家仆说盒中有飞来医馆馆长的回信、宁侍郎给曹尚书的书信,还有宁侍郎给二位殿下的书信……”
曹尚书把书信盒还给内侍:“还楞着做什么,直接送去给晋王殿下过目。”
“是!”
于是,宁温书的信盒像凭空落下的救命稻草,被送进春禧殿中。
殿中所有人都听到内侍的通传:“启禀晋王殿下,礼部侍郎宁温书派家仆送来书信一盒,请殿下过目。”
只是一瞬间,明妃的女使和乳媪不顾一切地扑向淑贵妃,夺金簪、摁倒。
内侍们一拥而上将淑贵妃拖开,捆绑妥当。
嫔妃们吓得心突突乱跳,赶紧向明妃围拢,有个眼尖的忽然大喊:“明妃娘娘出血啦,好多血!”
“来人,快传太医!”
一时间,拿帕子压迫止血的、扶明妃的、押淑贵妃的……登时乱作一团。
被摁在地上、披头散发的淑贵妃却笑了:“本宫只是挟持、没想要明妃的性命,这金簪是特制的,你们不该拖开本宫……强行拖开,伤口变大,人很快就没了……”
话音刚落,明妃瘫软在地,昂贵的贺寿礼服上满是鲜血,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闭了双眼,手腕落地时,腕上的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也碎了一地。
淑贵妃被牢牢摁在地上,喃喃不止:“是你们杀的,你们硬要拽开的……不拽不会有事的……”
太医紧赶慢赶进入春禧殿后,一探鼻息全无、脉搏摸不着,再看着这骇人的出血量,跪倒在晋王面前:“殿下,明妃娘娘……已经去了。”
晋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扑到明妃面前:“阿娘!阿娘!醒醒,醒醒啊……”
众嫔妃赶紧跪到明妃身旁,拿着帕子不断抹眼泪,哀伤从每个人的眼中流露出来,而垂着的眼睫遮住了最真实的情绪。
谁也想不到,贺寿会变丧事,每个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太医边磕头边劝:“殿下,晋王殿下,人死不能复……哎哟……”
淑贵妃还喋喋不休:“秦王殿下死了,明妃娘娘也死了……唔唔唔……”一块帕子堵了嘴。往淑贵妃嘴里塞帕子的不是别人,而是刚站起、平静得吓人的晋王殿下:“太医,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