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市井发家日常(26)
因生意惨淡,许多看客芥蒂这点,谈黄了几次,原主人也没了高价转让的心气儿,只叫五十两。
五十两,这下倒许多商贩心动,毕竟周围铺子但凡齐整些都,都得七八十两呢。只是恰好那人也要白银结清,又要得急,众人担心他是骗子,不然等不到虞蘅来问。
虞蘅去看过那铺面,开在河岸,边上是码头,对面又有酒楼吸引客流,怎么会生意不好?多半不是地段出了问题,许是店家手艺不好。
白日看不出来太多,虞蘅不急着买,便又约了孙娘子出来,去先前那家伞铺实地勘察。
买东西尚且要货比三家,何况这几十两现银的交易呢。
到了地方却有些遗憾,那伞铺主人年纪老大不小,家中催得急,已经于三日前找到了买家,收拾包袱离京了。
伞铺挂上了“凉水”、“饮子”的招牌,买卖红火。
人总会美化自己没走过那条路,眼下,虞蘅懊悔羡慕得牙根痒痒,没忍住买了盏凉水荔枝膏。荔枝膏里头加些碎冰,喝起来冰冰爽爽的,甘甜凉滑而不腻,在这炎热夏日里多少解了心火。
又问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
阿盼担心再晚些那五十两的便宜又被人捡去了,虞蘅沉吟,看眼将落未落的日头,罢了。
便回到方才那食铺,原主人正与一买家讨价还价,许是对方压得狠了,脸色很不怎么好看。
虞蘅跨过人流走过去,那原主人还记得方才来过这位小娘子,因她并没有似旁人一般挑拣嫌弃狠压价格,印象很不错。
虞蘅刚巧碰上他与买主话赶话:“三十五两?天边日头这样大,您倒是做起梦来了!我宁愿四十两直接卖给这小娘子,也不卖你。”
虞蘅怕他反悔,忙不迭一口应下:“好!四十两,我付现银给您,咱们即刻签了文书。”
正想提价的买主:“……”
原主人冷笑一声,对着虞蘅和缓了脸色:“小娘子好爽利,咱们这便去官府过了手续。”
平白捡了大漏,虞蘅晕乎乎还不敢信,直到孙娘子问她可要搬城里住?
虞蘅想了想,这样一来,住城郊的确有些远不方便,况且比起先前预算省了十两银子,的确能换一间近点儿、住着舒坦点的宅子。
只是没租够赁期就要毁约,虞蘅还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少有地扭捏起来,孙娘子“噗嗤”笑了:“我们家在城内有套宅子,本是我与官人新婚住宅,只是舅姑年纪大了,舍不得城外的老朋友,还能自种些菜、养些鸡鹅,郎君又是个孝顺的,我们才跟着搬过来。”
虞蘅忙问:“宅址何处?索价几何?”
孙娘子拍拍她手:“我们自家宅子,本是不外租的。可你才帮我大忙,我心里是很喜欢你的。”
听前半截,虞蘅的心已经沉下去了,可后头话锋一转,似又有希望,虞蘅忙拍胸脯保证:“娘子知道我为人,我们住屋,一定当自家房屋爱惜,赁钱也按时履约。”
孙娘子点点头,先带她们看过房屋,再谈价格,最后以每月两千文价格签了契,付了钱,只等过几日收拾好铺面再搬家。
第16章 酸汤烩面(小修)
新房屋比起她们先前住的小院果然齐整不少,砖地粉墙,关键是院子大得多、隔音好得多,再不用担心邻居打架时锅碗飞到自家来。
阿盼收拾东西一连收拾了五日,每日不过将那几套衣裳翻来覆去折,拦都拦不住。
还有每日早晚出摊,都忍不住满脸喜气洋洋地告诉每一个老客:“我们将要搬到城里去,就在枣花巷做买卖,还请诸位客人多多来捧场啊!”
有人惊讶:“啊呀两位娘子就攒够买铺钱了么?真能干啊!”
也有遗憾的:“我不常往城里去,原本每日早晨都能吃到这样好的豕肉馒头,日后却难了。”
更多的则是送上祝贺:“虞记买卖这样红火,一定去捧场。”
虞蘅一并笑眯眯回道:“届时一定给诸君打多些折扣。”
从一个已经熟悉的环境搬移到完全陌生的新环境重新开始,是人都会忐忑,但有身边人的鼓舞、原先食客对自己手艺的支持,虞蘅觉得未来就是一条康庄大道等着自己,甚至夜里做起梦,梦见先前给阿盼画的饼,有百丈高空大酒楼,招牌名扬汴京,官家微服私访来了,亲赐匾额,还有皇太后指名赞好的河豚羹,天南海北的旅人来了汴京,都得到自家排队尝尝。
被这梦笑醒,一抹嘴角发现枕巾被哈喇子打湿,虞蘅翻了个身。
天光微亮,透过直棂照亮室内一隅。
想到还没逛过卯初的汴京呢,虞蘅收拾好自己出门,给还在睡梦中的阿盼带好院门。
城中已有早起的菜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篓子里装的是水灵灵的夏蔬瓜果,刚从地里拔出来的,上头还沾了湿泥,偶有几家屋顶上方逐渐升腾起炊烟,路过别人家院子,小院里鸡鸣犬吠,女主人笑斥丈夫上工起迟了,书院里朗朗读书声。
比起现代大都市,满满都是烟火气息。
眼见着天光就要大亮,虞蘅在一老叟摊上买了茄子与藕带,赶在热浪翻滚起来之前回去了。
说来也巧,食铺对街的酒楼,玉壶春,在虞蘅老家苏州清江县①城境内也有一家,生意着实不错。
在蒸煮煎炸之类仍是主流烹饪方式的当下,玉壶春的菜品多是小炒,“锅气”很足,很合虞蘅的胃口。
虞记食铺目前还没用上炒锅,主打还是蒸、煮、炖、炸几样。先前的主人只留下灶台、一顶雨棚、两扇橱柜、几张桌椅而已,剩余能带走的,就连棚顶坠下来用来遮雨挡阳的油布都尽数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