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全员手握剧本(65)
“是齐史,那个捕头。”赵祭解释道,“之前让蒋大夫救人允诺了报酬,昨天来负荆请罪,说失窃了。”
柚绮想起了那个便宜表弟:“魏显睦呢?救活了?释放了吗?”
蒋书杏边喂边道:“活了,但今后估计都有后遗症,现在还在牢里,他中的毒很奇怪……”她用冒热气的勺子指了指老人的方向,“跟那药同根同源,刚开始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实则掏空底子,离死期不远了。”
“检查出药的成分了?”
“尚未,但跟之前神棍给我看过的一种药很像。”
“神棍?”柚绮摇头拒绝再次递过来的粥,“谁?”
蒋书杏把碗撂一边,答道:“张旭,算命的。”
……不满和轻蔑快溢出来了。
文状伸着脖子,幸灾乐祸地嘲笑道:“说得好!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老不死,算命?哈哈——哪次准过?哪天把自己算死了都不知道!”
柚绮紧抿唇,偷瞄赵祭的反应,他对两位老人的恩怨毫无表示,只是视线下行,落在蒋书杏脖子上,那里有一根编成麻花的深色绳子。
她记得尽头是个小瓶子,此时被主人塞进衣襟,挡住了视线。
“那天他有为难你吗?”她还是更担心这个问题。
蒋书杏双手放在膝盖上,朱唇轻撇,不屑道:“他还敢为难我?自己走时憋着闷气没个好脸色就罢了,莫名失信我还没为难他,他敢怎么样?”
她不止一次表现出对报酬的在乎,且性子罕见的难磨,齐史答应了又反悔,难怪跪那么久都得不到心软。
“你要的东西是什么?”柚绮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愿意给?”
“是她妹妹的遗物,齐禾生前说留给我,她哥占为己有不肯拿出来,真把自己当回事,杀了亲妹妹还沾沾自喜!”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终究是不愿多说,她深呼吸恢复淡漠神情,“……天快亮了,等太阳出来送你们出去,不过文叔要留下,他不能回村子。”
赵祭了然,想走被叫住。
蒋书杏唤来药童,两人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人一边抬起罐子就往外走,老人在强烈颠簸中惊恐地叫嚷:“哎哟哎哟……小娃娃些别晃,药!药洒了!我头晕,要倒了要倒了!稳着……”
孩童的笑声混杂其中。
大夫充耳不闻,跟着跨出房门:“我去送客,等会儿他们会叫你们。”
人一清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两人没话说,一站一坐,相顾无言。
“……”赵祭有点手足无措,唯一完好的手抬了又放,一秒八百个动作,憋不出半个音节。
柚绮看在眼里,歪头思索半晌,突然道:“你过来。”
对方头一次听话地照做了。
她抬头对离床一步远的人笑笑:“太远了,靠近点。”
又挪了半步。
“……”柚绮怀疑他是故意的,自己长得很吓人吗,“再近点,坐。”
男人踌躇须臾,拉了根凳子坐下。
“可以把粥递给我吗?”
赵祭用指背碰了下:“凉了,我去热——”
话音未落,风过脸颊,一股拉力猛地把他往下按,精致苍白的脸霎时无限放大,温热鼻息交缠,少女上挑的眼尾藏不住狡黠。
柚绮掐住他的后颈,薄唇擦着脸过去,停在耳廓:“赵祭,为什么对我撒谎?不听话的……坏孩子。”
没有质问,极其平静的语调,却激得对方一个冷颤,头皮发麻。
他想挣开却被死死按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拼不过。
“……我没……”有些艰难。
“你不是恨我抛弃你吗?”柚绮摸着他的脸,温柔地笑道,“难得的机会,不报复回来?”
赵祭一抖,猛然推开她,表情凶狠得像要吃人:“别开这种玩笑。”
“……”柚绮缓缓放下手,按了按肩上被推的位置,低头不语。
她刚才拿自己在村口听到的话诈他,本来指望诈出点有用信息,可惜对方不上当。
见她捂着伤口不说话,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赵祭不由地紧张起来,想给她看看又记着男女有别,他噎了一下:“……我去叫蒋大夫。”
“不用。”天窗外太阳已冒头,柚绮失落道,“习惯逃避的人总有必须面对的时候,但那时我不一定还在。”
管它猜对没有,模棱两可的话最能引起猜忌,有心之人自会内耗,在这里遇到那么多谜语人,柚绮在这点上可谓受益匪浅。
果然,刚缓过来的人又僵住了,衣料被捏成一坨褶皱。
微妙的气氛没持续多久,门口忽地探出一个扎着两个丸子的小脑袋,阿容扒着门,小心翼翼道:“师父让我来叫你们,可以出发了。”
柚绮应下,赵祭不动声色地同女孩一起把人扶下来,给她披了件挡风的外套,上楼过程中没人说话,两人因刚才的事情有些尴尬,阿容几次想开口都被凝重的气氛吓了回去。
一直到楼上她才小声道:“师父让你们从侧门走,牛车也在那儿,好避开人。”
柚绮知道外面请罪的人还没走,道过谢顺从地转了个方向。
走廊尽头一点天光扩散,逐渐刺眼,白光过后,一头黄牛甩着尾巴慢悠悠地嚼着草,有了充足的休息和吃食,看起来精神许多。
三人一脚踏出去,迎面撞上一个穿着便衣的身影,那人正观察着因超重有点凹陷的板车,乍然抬头一愣,刀噌地出鞘。
“好啊,倒自己回来了。”
齐史将长刀对准柚绮,掏出腰间桎梏:“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把你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