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知道剧情!?(43)
在跌进段怀舒怀中的前一秒,是利器贴着耳际划破空气的尖鸣声。
也就是在下一秒,有一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或许,不该称之为人?
他皮肤皴黑,鼻梁高隆,连着向下的鼻尖通了一个圆形的铁环。那铁环同手一般大,将鼻尖向下拉拽,甚至盖过了嘴唇。侧脸涂着彩汁汇成繁琐的花纹,仔细看去其中似乎刻了小字,密密麻麻,似乎形成了八卦图。
唯一清晰可见的是正中央孤苦无依的一个字,“花”。
江和尘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缓缓而行。
蓦然,他侧过头,将手中提的火把举近。
江和尘心一跳,勾着的指尖倏然收紧,将段怀舒衣袖弄皱。
他的眼睛没有瞳孔,白茫茫一片,如同这沙沙的浓雾,让人晕眩迷离,忍不住想上前走一步。
事实也是如此,江和尘差点就这么做。
关键时刻,眼前骤然一黑,段怀舒捂住了他的眼眸,将他整个纳入怀中,令他动弹不得。
那人等了片刻,确定未有一丝动静后,便回正了头,缓步向前走去,在迷雾中没了身影。
江和尘回了心神,轻轻触了触段怀舒的手背,示意他可以放开自己了。
与此同时,刺耳的唢呐声也愈靠愈近,竟让人心生厌烦恼怒。
暗夜下,他们面前又走过许多人,不提火把只能看见绰绰人影,保持着距离缓步前行,如百鬼出行。
行至中段,来了光亮。
那是一顶人轿,轿顶四角点着油灯,有些老旧却十分绚丽。从轿顶到轿底插满了形形色色的花朵。
色彩各异,大小不一,杂乱无章。
然,真正的诡谲,令他们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轿中坐着的‘东西’。
没错,是‘东西’。
乍眼望去,轿中是长条花束。
但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人型花束。
倒不是插花插成人型,而是花架子便是一个人。
段怀舒眯着眼观察,从极小的缝隙中发现了一双眼。
那是无神的眼,无瞳孔的眼。
这是为他们族人举行的一场葬礼。
抬轿的四人步伐极稳,竟能与一旁随同的步子如出一辙。花轿不晃不抖地走过,紧随其后的是奏乐组。声似唢呐却有不同,非铿锵有力、裂石流云,倒是细尖钻耳、揪心挠肺,让人大有上前抢夺打断的心绪。
唢呐后是两行人,他们跟着声音发出吼叫,似人似兽,甚是诡异。
稀奇稀奇,哀乐响于尸体后。
但他们现下顾不了太多,当务之急是找到薛应。
像是老天助也,奏乐组走过后便是丧祭品。佝偻年迈的人推着一辆破旧的推车,上头铺满动物尸体,上到猪兔鸡鸭,下至蛇鱼蟾蜍,仅仅割喉放血,开膛破肚,毛鳞未褪,鲜血四溢,挤着木板间的缝隙争先恐后地滴落在地。
而这些祭品上面五花大绑着一个人。
薛应。
他光鲜亮丽的长衫已是鲜血斑斑,由于乱动乱蹭,束着的发插了几根鹅毛,好不凄惨。
显然他余光看见树下站着的段怀舒与江和尘,哼得更加卖力了起来。
段怀舒和江和尘对视一眼,现已行至末尾,他们可借机跟在队伍后头,伺机下手。
岂料,江和尘刚试探性迈出第一步,脚后跟堪堪触地,下一瞬,推车的老者精准地盯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抽出一根细长竹节,放至嘴边,一吹。一根细得惊人的铁针飞来。
太快了。
但江和尘更快,在段怀舒拉他前,他一个侧身闪过,脚步不动,凝着眼看这枚铁针飞过,钉在身后的树上。
下一秒,‘咻’又是一枚铁针。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朝江和尘去的,另一棵树上钉死了一只野兔。
佝偻的老人放下推车,脚步沉稳,仿佛不盲不瞎直直走向猎物所在地。他将野兔连同银针一并拔下,放在手中颠了颠,旋即揪住它的长耳,暴露出脖子,从怀中掏出一把石刀,不是那么锋利,割喉的伤口犹如锯齿。
嘀嗒嘀嗒...
江和尘与他几步距离,清晰细节地看着他割喉放血。
他的指甲又长又尖,甲缝里藏着陈年老垢,有些泛黑,江和尘毫不怀疑,他的指甲能刺死人。似乎嫌血滴得慢,他捏着野兔的后劲用力一挤,血流成柱,冲击地面后溅起,差点洒在江和尘衣摆。
血放得差不多,他心满意足提着兔耳原路返回,残留的血液汇集、蜿蜒、滴落。
薛应看见他回来的身影,喊声愈大,身子还忍不住想躲,仿佛接下来要遭遇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果然,那老人随手一扔,野兔砸在薛应的腹部,掉落,兔毛上圆滴的鲜血瞬间融入他的衣衫中,更加凄凄惨惨。
江和尘在心里为他默哀,这时手肘被人轻轻撞击,江和尘侧首眼带疑惑看向段怀舒。
‘怎么了?’
‘看他的脚。’
江和尘顺着视线看去,恍然大悟。
原来这群人走路的姿势甚是奇特,常人行路,最先脚后跟触地随后过度于前脚掌。而他们不同,先屈膝前脚掌点地,再后脚跟压实在地,一步一步皆是如此。
两人内心有了算计。
观长队,都在告诉他们一个现象,整齐、默契。所以不仅是姿势,步调也需一致。
他们找准时机先学了两步,确定那老人置若罔闻后便一下一下跟上了队伍。步调不能乱,他们只能凭借腿长步大的优势,赶到了与老人齐平的位置。
谁料,老人朝他们嘿嘿一笑,本就松弛的皮肤皱在一处,将面上的刺青遮遮盖盖,露出了一口残破缺损的牙,单单几颗完整的牙...是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