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知道剧情!?(54)
近距离段怀舒才看清他们的面貌,原本应是黑白分明的眸子是模糊的,如同暗夜中的白雾,将黑瞳变得朦胧无神。他们不是用眼观,而是耳尖耸动,听着四下的动静。
段怀舒收回视线。
他们过来正合他心意,现下入林之路无人把守。
段怀舒脚尖点在枝末叶尖,飞身一跃无声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在他离去的下一秒,树下的两人瞬间捕捉了动静,手脚并用的攀上了树,停在了方才段怀舒所在的位置。
几秒过去,他们陷入了茫然。
什么都没有。
段怀舒也不再理会他们,将视线望向林中那一抹身影。
他走得庄重,背脊挺得直,像是一位忠诚的信徒。
段怀舒无声地穿梭,躲过不少巡逻的人。
他们眼不能视,耳力卓绝,但仅限于捕猎,对身如幻影的习武之人,他们始终慢一步。
绕过了大半座山,柳丞进了一个洞穴。里面很深,左绕右拐,柳丞终于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信徒柳丞拜见兽仙。”
“柳丞你来了。”那是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像是渴了许久的人,粘着嗓子管发出的声音。
段怀舒侧目看去,山洞很大,中央摆着一个石座,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盘腿坐于其中。
他半阖眼眸,脸颊的肉塌陷得厉害,面色隐隐浮现灰败之色。
“我即将得道成仙。”他垂眸看向石座前用血迹画的敕令符:“只可惜我悟性不高,最终只是畜牲道成仙。”
柳丞垂首聆听,仙的传道。
老人费力地抬眸:“但柳丞你不同,你悟性极高。”
柳丞单膝跪在他身前,诚恳问道:“信徒该如何做?”
老人扯了扯嘴角,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闻言柳丞面上希冀之色沉下。
“不过,”老人话头一转,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塞进他手中,“你乃本仙之信徒,点拨之举不为过。”
话落,老人剧烈地咳嗽,一旁的人准确无误地递来粗粝的木碗。
他接过喝了几口后,指尖刹时失了气力,木碗滑落砸在石座之上。碗中的水飞溅,洒了些许在柳丞的身上、脸上。
柳丞指尖抹过面上的湿润,鲜红的,刺目的,是血。
沾红的指尖被他卷入口中,半晌后他抬首对上已无生息的老人,郑重地跪拜。
这一幕,段怀舒是拧着眉看完的。
邪魔外道。
他转身离去。
此处他无需插手,其一此处为蛮人之所,他何必扰人清净;其二,他们并未伤人性命,段怀舒也没有端人老巢的理由。
方才那位兽仙的石洞边缘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动物尸体,皆是割喉放血,正对下是一个个木碗。一滴一滴的落下犹如山涧之清泉,清脆入耳。
那老者喝的是动物之血。圈地自居,他自是不会没事找事。
离开石洞前,他向后瞥了眼。
至于柳丞,凯旋而归后,圣上应会封他一官半职,居朝堂之上,他可还有闲心修习外道?
第33章
段怀舒冷然道:“没曾想柳丞被外道迷了心, 在京城搜刮乞丐,取血请仙。最后竟还将主意打到了皇亲国戚身上。”
柳相厉言急色:“父亲杀人了吗?他不过是取些血罢了!”
他瞳孔瞪大,甩了甩衣摆:“我同胞弟出生后, 柳宜身弱体亏,连医术高超的父亲也无法救治。于是父亲决定游历四方, 一是寻访世外, 二是悬壶济世为柳宜祈得安康。”
柳相拾起灵牌,用衣袖拂过,擦了擦不存在的尘埃:“我们一直在等着父亲接我们前往京城。”他的眼神闪过愤恨:“马车到了,等来的却是流放的圣旨。”
随后他垂下眼帘,盖住怨恨, 满不在乎道:“不过父亲成功了, 他成了花仙。也就是那年,柳宜身体日益好转。”
柳相弯了弯眉, 笑道:“这小子也活得很好,一定是父亲...”
“不是的。”
门外低落的声色打断了柳相。
“兄长,你忘了吗,是你救了我。”柳宜垂首收了一把油纸伞,走进屋内。伞面的雨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
江和尘向外瞥了眼, 已是雨幕涟涟, 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
“小宜你怎么上来了?”柳相竖起眉, 苛责道:“你不是答应兄长绝不上蛮山?”
柳宜不为所动, 定定地望着柳相, 问道:“兄长,为何不让我上蛮山?”
柳相一时间怔愣:“我...”
柳宜也趁势道:“兄长也知这并非正道。”
柳相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胡说八道,父亲已成花仙,你的病...”
“是你治的, ”柳宜上前两步,望着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庞:“兄长,父亲离家后你苦练医术,那时的你疑难杂症不在话下,但你不愿意给我号脉。”
柳宜按着他的肩:“兄长害怕把出脉后,同父亲一般束手无策,永远靠着那几口药吊着我的性命。”
柳相默着声。
柳宜顺着他的手臂滑下,从柳相手中拿过灵牌,抿唇道:“父亲饮血身体每况愈下,在流放中故去,兄长带我逃至蛮山。”
柳宜抬首,看着柳相眼中的自己:“那夜,我奄奄一息,兄长为我号脉。”
“兄长忙了一宿,配药采药煎药,将我拉回了人世。”
柳宜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在微微震动:“此后很长的时间我卧病在床,兄长治好了我,但也愈加偏执。你更愿意相信是每日向父亲祷告也不愿意相信是你的医术救了我。”
“我的医术...”柳相看着自己常年采药显得苍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