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知道剧情!?(79)
“啧。”梁衡眉心微蹙,看着那双桃花眼眼尾晕出一滴墨, 让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眸顷刻间褪去魅意。
他搁下笔, 纤长的指尖捻起宣纸,旋即拧成一团,随意丢在桌边。那团废纸仿佛真的长了眼,颠了颠滚落到桌角的透明蛊皿旁。
梁衡视线跟着那团废纸也落到了蛊皿之上,他挑开皿盖, 昨日还在蠕动攀爬的母蛊现在一动不动地窝在角落, 长条的虫身弓起,虫头几近碰到虫尾, 体表熠熠生辉的血红此刻也暗淡褪色。
他捏起拨针,将母蛊翻了翻身:“加上皇兄那边的人,风影不应该啊。”
梁衡拢上皿盖,起身。
始终安静磨墨的墨戈也一道起身,将一旁的大氅披在梁衡身上。
梁衡视线随意扫过他, 道:“随身伺候。”
墨戈垂着眉眼, 颔首。
定王自禁足起便呆在宫中, 离御书房不算远, 轿辇不消片刻便到了。
然, 御书房外,小德子正候着。
“定王晨安,皇上正与薛大将军下棋,还请定王稍候。”
梁衡神色淡淡, 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后移步长廊。他指尖搭在腕间,一下一下地点着。薛图只有两条路可以选,选他加官进爵,薛应擅自离京之事既往不咎;选段怀舒革职软禁,任何人他都保不住。
至于薛图究竟选哪条路,待他出来便一清二楚。
“爱卿,”皇帝执着白棋将黑棋的路封死,“你这枚子走错了,前面一切都前功尽弃。”
薛图爽气一笑,将棋盘理好:“皇上,臣仅是一介莽夫,上阵尚且会布阵杀敌,这紧密的棋局之术倒是折煞臣了。臣每日捻花逗鸟,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爱卿倒是闲散,”皇帝随他理棋盘,伸手拿过茶盏,抿了一口:“就是薛应这小子闲不下来。”
薛图眉间怔愣,问道:“犬子怎么了?”
皇帝倒是觉得有意思,将茶盏一放,道:“爱卿不知薛应身处何处?”
“并不知晓,”薛图面上浮现一层怒色:“这兔崽子丢了一封信说是出门行侠仗义,便再也不见踪影。臣同夫人商量,再过些日子不回来,就对外宣称犬子已殁。”
此话一听便是玩笑话。皇帝可笑不出来,他沉目,眼尾的褶皱几乎堆到一起:“擅自出京,跑到长延山行侠仗义?”
闻言,薛图诧然:“去了长延山?”随后恍然大悟:“似乎武定侯也接令前往长延山。犬子与武定侯一见如故,再加上从小奇心重,对诅咒之事好奇不已,才擅自前往。”
薛图语气一转,打探道:“不知武定侯是否不负陛下期望?”
皇帝沉着嗓子道:“不负。”
薛图又是爽朗:“想必犬子也出了一些力。”
皇帝淡淡冷笑:“确实出了不少力。”
薛图起身行了一大礼,道:“皇上放心,待犬子回京,臣必定家法伺候。”
他的立场已明了,皇帝也不再同他虚与委蛇,拂袖起身:“爱卿觉得朕会让他们入京?”
薛图倏然抬眸,对上皇帝居高临下的视线:“皇上...”
“薛图你不知道吧,”皇帝语气中透着丝丝凉意:“喀咜赫,你的胞弟,向大梁宣战了。”
此话一出,薛图蔚蓝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犹如翻涌的海浪:“他没那个胆子。”
“的确,他没这个胆子,”皇帝眉梢动了动:“那必是有人挑拨...”
“叛国。”
皇帝缓缓吐出两字,刹那间,薛图便知道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薛图眼中的不甘几乎压不住,他质问道:“皇上,八年臣服、征战,换来的只有叛国二字吗?”
“朕和你说过,一个子走错,满盘皆输,”皇帝的手搭在薛图的肩上,语重心长道:“朝堂上最不需要有脑子的忠臣,你是如此,段青寂亦是如此。”
一切阴谋在薛图身上连成环,他低低地笑了:“段老将军的叛国之罪便是如此来的。”
“要怪就怪段氏父子太得民心,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皇帝直起身,冷声道:“王朝更替本就屡见不鲜,只要百姓有了趋势,拥立新帝便一蹴而就。”
薛图眼中漫上失望与后悔,他不解:“忠臣竟是落得这个下场吗?”
“够了!”皇帝甩袖,原本冷漠的眸子带上威怒:“朕最讨厌你们用忠臣自称,如若你们真的忠心便不是急于收拢民心,这都是你们逼朕的。”
薛图垂眸不应,失望是自己忠心耿耿之人非国之一君,而是怯懦孬怂的小人。后悔则是当初他动了请愿捉拿段青寂的心,但更后悔的是他未请愿捉拿,让段青寂蒙冤而殁。
“来人。”皇帝敛下神情,冷声呼道。
高长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小德子迈脚在殿前应答:“在。”
“东夷喀咜图叛国,即日起革去官职,压入天牢。”
“是。”小德子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涌入的锦衣卫济济跄跄,将薛图反手押走。
薛图空了思绪,险些被御书房门前的阶槛绊倒。
“薛图,你还是不太聪明。”一道毫无情绪的话在耳边响起,不带一丝嘲讽的意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闻言,薛图侧首看去,一秒两秒,他笑了,蔚蓝的眸子里只有讽刺:“段老将军太聪明不也保不住命。”
梁衡眼帘掀了掀,唇角微勾,颔首道:“那倒也是。”
这一刻,薛图确信了,姓梁的都是疯子。看来三年前段氏灭门惨案也少不了梁衡的参与。
梁衡神色淡淡,目送薛图被押走,多一个支持者是好事,少一个竞争者也不见得是坏事。薛图不论选哪一条路都动摇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