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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知道剧情!?(86)

作者: 风下相 阅读记录

江和尘抬眸对上段怀舒墨色的眼眸,里面有暗色鎏光静而流淌:“在世人口中落得贤善之美称。”

段怀舒轻轻颔首,又道:“还有一个原因,”他虚握手心,“枪。”

他看见段怀舒俯下身将碑前的风沙拂开,他听见段怀舒开口,是淡漠静然的声音,像是沉积三年的伤疤已然恢复,不疼了,但每当你再想起它,伤处又丝丝泛痒,挠不到实处,久而久之便再感受不到。

江和尘视线落点移向面前淳朴简然的石碑,若非碑上的字宏伟磅礴,毫不意外会被当成荒地野坟。

“定北墓并非看上去如此平静。”

“大地之下是成片的墓室,犹如棋盘,亡故的定北将军就犹如棋子钉在烽火战场。”

闻言,江和尘便知这墓暗藏玄机:“这墓中有机关。”

段怀舒低低嗯了一声:“这墓中机关不少,除了防盗墓贼所设,再者便是边塞的最后一道防线。”

定北墓往南便是大梁地界,如若外族压境至此,那无疑是千钧一发。

“只是没想到,”段怀舒似有些嗤笑,“皇帝将我堪比外族。”

江和尘抿唇,他在京便听薛应说过,武将不可无兵,亦不可无兵器。皇帝收缴段怀舒的银枪埋入段青寂墓中,此招甚是阴毒。

若是段怀舒掘坟取枪,不说遭受万万民众的谴责,想必他也不可能如此无孝道。若他真狼心狗肺,这墓中绝密机关亦可取他性命。

江和尘有意安慰,便寻了一个话题:“父亲,是什么样的?”

“父亲。”段怀舒对上了他的眼眸,静了两秒,在江和尘沉不住气准备询问之时,他又开口:“国之忠臣,为大梁国当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说的是大梁国,而非那虚情假意的君王。

——

“父亲,”段怀舒压着微喘,身上还是练武服,他将手中的红缨枪丢给身后同样行色匆匆的少语,“您今日同皇帝请辞告老?”

段青寂不过半百,黑发束起仅有几丝银白隐于其中。闻言,他笑着拍了拍段怀舒肩膀,道:“怎传得如此过?”

武将束袖,配兵器。如今段青寂将束袖带卸下,两扇宽大垂了下来。他不适应地理了理手袖,道:“只是辞了定北将军一职,皇帝念为父功高劳苦,便又封了一个武定侯,不算告老。”

段怀舒轻蹙眉头,因跑动的气息已然平稳,鼻尖隐隐汗水也被风吹了干。

他问道:“皇上有更好的武将?”

段青寂微微一笑:“人上有人,天上有天。”[1]

段怀舒还是不解:“父亲,您说过,若需,您愿战至身殁。”

而面对他的仍是那副微笑,段青寂试着学朝堂高官甩了甩袖,道:“可是不需了。”

段怀舒接续道:“国泰明安,边塞平稳只是浮于表象,狼子野心是灭不掉...”

段青寂打断他,道:“但百姓安居也是事实,战争会减少,也会有更合适的人接上为父的职位。”

段怀舒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不愿相信,但他仍问出了口:“父亲,您厌弃战场,想身居庙堂?”

周身静了下来,少语连大喘气都憋了回去。

良久,段青寂颔首,算是应下了他的质问。

父子俩不欢而散,或者是段怀舒单方面不高兴。

元长自段怀舒负气走后,便从门后走了出来,他轻叹一声:“将军,又何必应下这莫有虚名来激少主。”

“既已猜透皇上的心思,满门忠烈只会引来杀身之祸。”长长的袖摆有些不便,段青寂不动声色地轻蹙眉尖,“怀舒秉性同本将年轻时太像,男儿征战四方,剑锋所过,仍太平长安。本将兀然转性他有所怀疑、气恼,这是应该的。”

说罢,段青寂没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嘴角:“自称错了,该改成本侯了。”

元长了然地颔首,道:“所以侯爷打算居庙堂保少主。”

“总有人要保卫大梁,本侯仍希望有怀舒一份,”段青寂捏了捏拳,“届时,怀舒不必受皇帝裹胁,守着心中的忠良,在外为国征战。”

元长抚了抚白须问道:“侯爷可不甘?为善妒小人守江山。”

段青寂笑着摆首道:“百姓可安居?政通人和、安生乐业就足够了。”他语气一转,“再者,段家守江山,而非为谁守江山。”

元长俯身作揖:“侯爷此言此感,磅礴大气,非元长所能及。”

段青寂如是想,只求为段怀舒在朝堂铺一条道,极为宽广、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处的道路。

只可惜苍天不顺人意,匈奴首领窜掇东夷喀咜赫进攻大梁。薛图虽已入大梁,但群臣皆心照不宣,将他从出征名单中剔除。

可东南西三位大将军无法离守,究竟谁能当此大任?

于情段青寂不愿段怀舒挂帅,于理除了他没有人更加合适。

因是,群臣推举之时,他便未多言。

一纸册封书,拜段怀舒为将军——定北将军。

子承父业,百姓乐见其成,且段怀舒本就是少年英雄,在大梁国的街头巷尾无人不晓。

临行前,段怀舒在段青寂门前踌躇,在快将圆月盯出一个洞前,段青寂先打开了房门。

“父亲。”段怀舒收回视线,微微垂头。

段青寂缓步来到长廊,他已经适应这宽大繁厚的服饰,自然地抖了抖袖:“怀舒,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段怀舒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作罢。自那日质问后,他便早出晚归练武,好些时候未同父亲交谈。

“明日出征,前来拜别父亲。父亲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