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知道剧情!?(87)
说罢,他转身欲走。
“怀舒。”段青寂蓦然出声叫住了他。
段怀舒身形一顿,转过身,看着面前人离了战场后竟更衰老几分。
段青寂弯起眼笑,眼角多出的新纹像把小扇子:“可还记得父亲在战场和你说过的第一句话?”
段怀舒沉在黑夜中的墨眸一动,启唇道:“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2]
段青寂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屋,说道:“段氏子孙从不输在战场。”
儿啊,要赢。
大梁的考量不错,确实没有人比段怀舒更适合这场战争。段氏除了出类拔萃的武功,还有出神入化的用兵之计,加之段怀舒早年同东夷有过一战,在地形勘探、用兵计谋上更胜一筹。
段怀舒也不负众望,不过短短一月便将匈奴首领挑于马下,枪指其首,逼他写下停战书。东夷喀咜赫见势不妙,逃之夭夭,而后主动进贡大梁,以表忠心。
此战让段怀舒名头大胜,本就少年英雄、面如冠玉受人喜爱,班师回朝更是万人空巷,京城茶肆酒楼的长廊内架肩接踵,皆为看他那一抹红缨俊容。
“父亲。”段怀舒褪去甲胄,束好衣袖便来到段青寂的书房。
一月未见,父亲又衰老些许,两鬓丛生白发,掩都掩不住。段怀舒内心直想蹙眉,面上却神色不变。
他添了些茶水,问道:“京中烦心事可多?”
段青寂揉捏鼻梁的手垂下,笑着含糊道:“这做庙堂之官确是不同。”
不待段怀舒多说,段青寂先行开口:“北边一战大捷,定北将军之位怀舒算是坐稳了。”
民心所向,皇帝不可能所心所欲将段怀舒换下。加之他在朝堂的打点,保得段家安稳应是绰绰有余。
彼时,年少的段怀舒并不懂朝堂的明争暗斗,身任定北将军,他需长期镇守边塞,援东助西。
只要有段怀舒出面的战场,会赢,且赢得很漂亮。声望愈来愈高,段青寂也愈来愈忧心。
他先前觉得有他在朝堂的庇护,段怀舒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但接收到皇帝隐隐的警告,他开始动摇这个想法。
毕竟,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于是,在段怀舒大捷后,段青寂写了一份书信给他。
信中只有四个字:怀璧其罪。
然,段青寂还是小瞧了皇帝的猜妒心。未等段怀舒赶回亲自询问信中四字是何含义,段氏便被一夜灭门。
他未亲眼所见惨案,入京霎那便被围下,缴了武器关押入天牢。
后来他听了好多民间传言,有说那夜段府的血沿着长街徐徐流下,汇成小流;也有人讲那夜血染了池塘,锦鲤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
后来他想明白了那四字。
匹夫是他,罪,他不认。
——
“父亲,”江和尘定定望着段怀舒,“很好。”
段青寂为了段怀舒甘愿卸任武将,将自己放入尔虞我诈的庙堂替他筹谋。
段怀舒浅然一笑,轻缓地点了点头。
江和尘同段怀舒向耸立的石碑微微躬身,随后问道:“今日前来不只是拜望父亲吧?”
“嗯,”段怀舒直起身,视线点过四周,“喀咜赫此人怯怂却也野心十足。皇帝主动提议合作,他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江和尘道:“向皇帝讨些好处?”
段怀舒似是瞧见什么,眉峰微抬,讽刺道:“这好处可不小。”
江和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隐在一簇草木后有一口塌陷。
有人挖开了墓穴。
江和尘倏然看向段怀舒:“皇帝将此墓告诉了喀咜赫!他要将邑阳城拱手送人?”
段怀舒轻声一笑,又觉得些许讥讽:“为了我一个人,竟将一个城为礼。”
江和尘觉得段怀舒散出的气息有些冷,他伸出手虚握着段怀舒的手腕,道:“去看看?”
段怀舒垂眸,旋即反手与他相握,领着他走向那口塌陷。
洞口处扎了麻绳,直直往下坠。半荒漠之地没有树荫遮挡,日光照向洞中仍是一片黔黑,可见其深。
江和尘正研究如何下墓,兀然,脸颊一凉。他回神才发现段怀舒面上带了一张狐狸面具,而他脸上也被覆上面具,严丝合缝。
他抬手摸了摸,刻刻条纹,有些熟悉。
倏然,他僵住动作,这个面具...似乎是当时他夜探马夫尸首时,夜市小贩送的。
“给钱了,不算送的。”
段怀舒此话一出,他才惊觉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江和尘抱有侥幸:“你那夜...也出门散心?”
段怀舒拉了拉麻绳,试试它是否结实。闻言好笑道:“散心散到衙门,捡了你落下的面具?”
江和尘嘴角下拉,一副生无可恋,淡淡道:“你不如别把这个面具还我。”
段怀舒倒是散了些低气压,勾了勾唇:“不好意思,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去店中为你挑个兔子面具。”
江和尘:“......”他错了,段怀舒这人,低气压的时候才是正常人。
江和尘还在谴责段怀舒,蓦然一只手环过他的腰,脚被带离地面,一瞬间腾空失重,惊得他死死搂着段怀舒的脖颈。
视线被黑暗掠夺,瞳孔迅速扩散却又适应了这种黑暗,江和尘朦胧瞧见塌陷两侧平顺,不像是被暴力开掘。
江和尘眉尖紧蹙:“皇帝连墓穴入口都告诉他们了。”
他偶有听薛应吐槽喀咜赫。
‘我这小叔,从小便是骑射一把好手,以猎杀为乐,只要是活物,都是他的猎物。’
这喀咜赫性情喜怒无常,偏多说便是阴险小人,若是他入城,邑阳城恐是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