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知道剧情!?(98)
信鸽在空中盘旋两圈,而后像是找到目标一般,直直朝江和尘俯冲而来。
它丝毫不减速,惊得身侧的士卒亮出长剑。
江和尘目不斜视看着信鸽,伸手抵回出鞘的长剑,道:“将军的信鸽。”
闻言,士卒倏然收回长剑,退后两步,候在一侧:“是。”
信鸽离得极近才开始骤然减速,带起的风将江和尘的几缕发丝吹得扬起。
江和尘不为所动,抬起手肘,让信鸽有个落脚之地。
手中握着的红乳玉佩已经变得温热,信鸽脚边垂坠的朱砂顺着惯性轻轻击在玉佩上,发出铛得脆响。
信鸽弯了弯脖颈,圆滴滴的眼珠在玉佩上转来转去。
江和尘知道了这枚‘定情信物’的妙用。
他勾着指尖解开红绳,展开信纸。
主上,精锐先少语一步出发,少语盯着皇帝派的援军,抵达时间大致为七月初一、初二。子安已出发向卫青公子借兵,主上不必忧心。
元长留
这是一封谋反信。
段怀舒就这么毫无保留地让他知道了所有计划。
江和尘手有些抖,他想告诉段怀舒,他不值得信任。如果剧情颁布,他或许不会过多犹豫地将剧情完整。
他动摇,他摇摆不定,即使风影以命换他自由,余白问他究竟属何人,他也答不上来。
他本就不是现世之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做任务,离开这个虚幻的世界。
然后呢?
江和尘内心骤然冒出一个问题。
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做一个孤僻,没有父母关心疼爱的人?
指尖泛白,信纸被他揉得有些皱。
可是,这里有人爱他。
第55章
“大哥, 绕后的士卒已就位,”薛应侧首低声道:“潜入绿洲内的士卒已将埋伏摸清,毁了不少机关。”
薛应上战场的时日不多, 薛图有意培养他的作战素养,奈何薛应在京城被养成懒散子弟, 对行军作战兴致不高, 最后硬是薛图赶鸭子上架让他去前线历练了两次。
当说,虎父无犬子。
薛应属战场新手,却仍能照他所言,安排得井井有条、有条不紊。
段怀舒牵拉着马绳,走得不算快, 闻言轻轻颔首。
马后跟着长队士兵, 面色愀然,严阵以待。
段怀舒不动声色道:“薛应, 绿洲将近东夷部落,喀咜赫料想不到本将会费此番劲,提前率人前来攻占绿洲。”
毕竟喀咜赫同皇帝有利益来往,派多少士卒前来,何时抵达边塞, 想必喀咜赫比他还清楚。
如此一来, 喀咜赫在士卒抵达前放松警惕, 倒是让他有机可乘。
虽然喀咜赫想不到他会强拨邑阳城中的士卒进行调用, 但未雨绸缪。
段怀舒要全面考虑战场, 规避任何可能的风险。
他道:“但不排除东夷有后援的情况。届时我方绕后的士卒恐怕伤亡惨重。”
此话一出,薛应刹时了然:“我领一队在旁侧伏击。”
“嗯。”段怀舒微微侧首,背光的晨阳顺势攀上他的侧颜,上翘的眼尾勾出一抹红彩, 黔黑的瞳孔被冲淡了些,散成淡淡琉璃。
他视线划过身后的士卒,指尖在空中做了一个分割的手势。
薛应时刻注意,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手势却是他的命令。他提了提马绳,让马蹄放缓,渐渐慢了段怀舒几步。
身后的士卒也因为他的行动而调整步伐,整齐划一的队伍发生了偏离。
薛应侧首压低声音道:“同本军来旁侧伏击。”
长队两道分散,愈走愈远。
沙丘之上,燥热的风没有阻碍地灌来,将段怀舒身后的红披风隆起,在红阳的加成下,仿佛形成了一鼓小沙丘。
书中这段剧情发生靠后,彼时绿洲中早已被东夷占领,暗器机关遍布,加之难攻易守的地形,段怀舒可废了不少劲。
虽夺了绿洲,但也损失惨重,在他心中连个小捷都不算。
不过这次,他会让它变成完美的小捷战场。
段怀舒的仪态,毋庸置疑,极好的。那副腰板挺而直,在晃荡的马背之上稍显摆动,淡去了肃然威压之气,多了一抹闲淡、信手拈来的气魄。
行进的士卒蓦然被带着情绪,他们的视线跟随着马背上的那抹身影。
银枪上的红缨随风飘动,那些说书先生口中赘述的画面纷至沓来。
血汇成河的战场之上,一柄长枪顺腕下垂,马下是手下败将。
将军眼中的情绪是淡漠,明明知晓他无意,仍让人觉得他在睥睨众生。
没有人敢造次,没有人不臣服。
他们这才想起,他们同谁作战。
大梁最年轻的战神。
被蛮夷视为宿敌的存在。
愈来愈靠近战场,昨夜的心慌仿佛被搁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半平静、一半亢奋。
他们其中不乏有三年前定北将军段怀舒的手下,虽仅是无名小卒,但再次踏足沙场,耳边的嘶吼、压倒性胜利的痛快,仍有声有响地呈现。
段怀舒耳尖微动,身后的脚步声不再沉浮,变得掷地有声,一步一印,实实踏地。
他手腕一翻,原本斜靠在他背脊的银枪倏然出现在身前,快而有力,枪尖由于他的动作微微抖动。
他声线沉而稳,像一剂定心剂,让他说出的话显得不那么恐慌:“绿洲快到了,戒备。”
士卒们一个感染一个,竟隐隐有些兴奋:“是。”
千人的音量可不小,在空旷的沙地不知可以穿行多远。
士卒们显然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字音卡在喉间,半吞半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