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克苏鲁小说都是纪实文学/无限读档,把末世扼杀在萌芽中(10)
洛书关好门窗,发现墙角有个电壁炉,插上插头,拧开旋钮,假火就跳跃着蹿了起来——这个季节开壁炉有些怪异,但白牙岛昼夜温差奇大,正需要驱散一下身上的寒意。
洛书又拉上窗帘,把黑暗的窥视关在外面,这才在书桌旁坐下来,打开了手里的书。
在这本书的自序中,作者开门见山道:
“在科技叙事日益深入人心的今天,古老的图腾崇拜已经不为大众所知,或被看作一种单纯的文化现象。而这并非事实。”
“事实上,从文化蓬勃的燕地、与世隔绝的巴蜀,再到人迹罕至的崖州,在先民的心目中,一直存在一条历史的暗线,那就是图腾。”
“图腾崇拜与不同图腾之间的争斗,长久地隐没在改朝换代的表象之下,埋藏在春秋笔法背后的历史深处。太阳金乌与巴虺大蛇,祂们存在于武王与纣交战的牧野,存在于坑杀四十万赵军的长平,存在于建安十三年开始的大疫之中。”
“蠃鱼见而大水至,朱厌出而兵祸起。这些看似久远而无稽的信仰,在治世往往引而不发,只在荒蛮昏聩的角落口口相传;而一旦乱世到来,祂们随时都会浮出水面,覆雨翻云。”
“这些图腾,或者毋宁说,这些神——祂们从未远去。时至今日,祂们依然蛰伏于千里沃野之下,死而不僵。对于祂们的存在,我们可以遗忘却不可以否认,可以逃避却不可以抹杀。”
“现在,是时候沿着历史的蛛丝马迹,去追寻祂们的名字了。我们需要做好准备——在下一个乱世来临之前。”
第9章 四十九符文
怎么说呢,有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味。
如果是24小时之前、还未经历神秘事件的洛书,在海洋大学图书馆见到这本书,一准认为这是一本伪装成社科的小说——但现在,她就不能如此笃定了。
理论上,在数字图书馆检索书号,能查到一本书的类别。但洛书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它的ISBN码!
好家伙,不会是非法出版物吧?
伪装成社科的小说不看,但要说是禁书,那多少得看看!
抱着一种既怀疑(指怀疑书里讲的是真的)又猎奇的心理,洛书埋头读了下去。
《南蛇北鸟》从三星堆遗址的发掘讲起。
自1986年首次发现以来,三星堆遗址的发掘持续了数十年之久。就在成书前三个月,九号祭祀坑出土一尊人首蛇身的巨型青铜像,与过往诸多文物相比,这尊铜像引起了学界极大关注,只因铜像基座上,铭刻有四十九个界于符号与图案之间的象形文字!
一直以来,三星堆之所以历经挖掘仍旧扑朔迷离,很大程度就是因为缺乏文字记载。换言之,一旦破译这些文字,包括三星堆起源在内的诸多疑团,或许皆可迎刃而解。
就在考古学界为这一发现沸腾的时候,九号祭祀坑却发生了坍塌!
考古队紧急撤离后,整个祭祀坑下陷达十数米,这尊青铜像也未能成功起出。更为离奇的是,事后当考古队成员整理核对此次带出的影像资料时,发现那些至关重要的文字,全部发生了扭曲变形!
这四十九个神秘符文,在每一张照片上都不一样,而每个人都声称这些照片与自己的记忆不同,当被要求画出记忆中的文字时,每个人笔下的符文也都不一样!
学界曾经试图从光学的角度加以解释,但这些符文变形之严重,已经超出了任何物理学的解释范畴,以至于所有影像资料都被怀疑为伪造。
就是这些考古学期刊都不愿意发表、只能通过各种小道消息流传的影像资料,引起了当时在密大攻读博士的杨海移极大的兴趣。埋首于浩如烟海的文献三个月以后,他有了一个惊人发现,在发掘于牧野古战场遗址的青铜战车上,也刻有四个类似的符文!
青铜战车的表面已经完全锈蚀,符文也早已不可辨认,但杨海移从语言学和符号学的角度,认定这四个缺胳膊少腿的符文,与三星堆青铜像基座上的即使不是同一种文字,也必然存在传承演化的关系!
然而,这四个符号与其他殷商青铜器上的文字大相径庭,杨海移的这一说法未免牵强附会,无法得到学界的认可。
虽然发表无门,但杨海移不改其志,又在2009年僻州荔县发掘的陪葬坑中发现了类似的符号。这个陪葬坑以发掘出一部完整《连山易》而引人注目,但之后不久被证实为伪书。偏偏在这部伪作中,援引了七个神秘符文,与三星堆青铜像、牧野青铜战车同出一脉!
杨海移甚至进一步提出一个大胆的观点:这四十九个符文,是一种历法,或者说,是一种规则。
一旦破解了这四十九个符文,将有望复现业已失传的《连山》《归藏》,解读出《山海经》中水文地理与今时的对应关系,最终揭开上古时代幕布的一角!
《南蛇北鸟》这本书的内容,到此就戛然而止了。
洛书猝不及防地翻到文献索引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看得正起劲呢,怎么就没了?
这四十九个符文究竟是什么意思?跟先民的图腾崇拜又有什么关系?
书名叫《南蛇北鸟》,结果除了序言,太阳金乌和巴虺大蛇是一次也没提到,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
她憋了一肚子的吐槽,终于在书末页翻到编者的话:
杨海移最后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是他声称自己已经破译了四十九符文,受邀到华夏地质大学进行一次小规模、非正式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