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克苏鲁小说都是纪实文学/无限读档,把末世扼杀在萌芽中(199)
于是那些被斩断的传承,失落在历史中的蛛丝马迹,又被好奇的后人们一一拾取。
后人挖掘出《连山》《归藏》不同版本的伪书,探寻《商君书》《韩非子》中被作者自己删除的篇目;他们兴趣斐然地搜集那些超自然的现象,从雾隐村和桃花源的诡谲传说,到《子不语》的民间怪谈。
在19世纪,大秦克苏鲁学者常常被认为是“恐惧工业革命和科技进步的老顽固”,只因在他们的作品中,无处不在强调人类生活在大雾弥漫的孤岛上,科学照亮的只有这座小小的岛屿,而迷雾深处是无垠的、未知的大海。
克苏鲁学者是恐惧探索的。探索会带来毁灭,这一点在所有的克系作品中被反复地验证。
但调查员们还是无法拒绝古巴比伦的厄运石板和古埃及的魔法,这些原本因文明的毁灭而失传的禁忌的真理,终究在人类旺盛的好奇心下重见天日。
凡诵神名者,皆牲。
洛书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有意或无意地成为了神的锚点。
她只知道结果:那个恐怖的上古时代,鬼神的时代,要回来了。
第187章 伪书,又是伪书
当洛书悄悄开始行动的时候,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几乎无人察觉。
虽然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观测、记录平行宇宙的隐器,譬如安宁教授父母收藏的,制造于工业革命初期的手工钢笔,以及洛书在“蜀钢”事件中无意识封印的平行宇宙历史档案。
除此之外,也存在一些天赋异禀的人,或许祖上曾经是神的眷属,能够保存一些其他平行宇宙的记忆,只是很可能因认知混乱而引发精神问题,譬如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
但即使是这些因隐器或者天赋而具备一定“平行宇宙观测能力”的人,也很难注意到在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变化,因为与轰轰烈烈的末世准备工作相比,这些变化太细微了。
连山学和克苏鲁著作的名单正在悄悄地变长,但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大多被打上“疑似伪作”乃至“纯粹虚构”的标签。
西晋永熙年间,荆州有一座群山环绕的村庄,人称“雾隐村”。从不知何时起,雾隐村就被终年的大雾掩盖,寻访者皆无功而返,甚至有因迷失在山中而再未归来的,当时引为怪谈。
而到了几年后的元康年间,民间开始传说有位“丐翁”,懂得五行遁法,能带人去雾隐村做生意。此人衣衫褴褛,口音怪异,虽然会书写,但错字连篇,且行文粗鄙不堪,偏偏在遁法一道又有真才实学,渐渐被传作“生而知之”之人。因名字不详,便称作“丐翁”,意即“状似乞丐之老翁”。
这事被隐士鲁褒知道了(就是写出流传后世、讽刺当时世人追逐金钱风气的《钱神论》的鲁褒),便去寻访此人。详情已不可考,只知两人论道三日后,鲁褒受到启发,写出了流传度尚在《钱神论》之上的《混沌赋》,讲述一个每当“混沌之气”下沉,便“妖魔横行,鬼神归位”的,在平和安宁与神怪横行之间周期性震荡的上古时代。
里面涉及大量“类连山学”理论,甚至提及信仰“盘古”“女娲”“神农”的部落每日举行什么仪式,但经过后世考证,与真正的连山学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大相径庭,遗憾地打为“纯粹的神话”。
但连山文学爱好者可不管谁是“正统”。这个随着“混沌之气”的上升和下沉,而在和平与动荡中往复循环的世界观,与华夏数千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宿命如此相似,毫不意外地引发了创作热情,衍生出更多基于“女娲”“神农”等神灵观的连山文学作品,甚至形成了一个派别,叫做“上古混沌派”。
在纯粹虚构的领域中,“上古混沌派”因为世界观更加简洁和贴近华夏历史,热度甚至超过了佶屈聱牙的“连山正统”……
不用说,那个奇奇怪怪的“丐翁”,就是洛书。
那确实是个快要冻死的痴傻老乞丐,疑似罹患阿尔兹海默,洛书必须得拍一张“思维清晰”从物理上改造一下大脑,才能正常地思考,否则就跟脑子被浆糊堵住一样难受。
至于“口音怪异”“错字连篇”“行文粗鄙”……这个只能怪九年义务教育对古文的要求太低。
与鲁褒著名的“三日论道”之后,世人再去寻丐翁时,已“痴傻如故”,顿时让此事又添了一层神秘色彩。因为“天授”的名声,丐翁虽然痴傻,也被奉养终年,算是有一个好结局。
如果没有前面关于“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平行宇宙的变动,然后写一本还原真相的小说”这一约定,程玖恐怕都很难注意到连山作品中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即使清楚洛书的目的,这种骚操作还是让程玖太阳穴直跳:科学家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读到一大堆满是谬误的文章——偏偏还不撤稿!
洛书不但不撤稿,还胡编乱造上瘾,甚至来找程玖讨论:“我读到一篇小众克苏鲁,里面写道,宇宙是阿撒托斯的梦境……你觉得这套体系怎么样?是不是值得发扬光大一下?”
程玖:……
这是嚯嚯完了连山学,又要去嚯嚯克苏鲁了对吧?
洛书如法炮制,降临在伦敦精神病院,作为一个异常健谈的精神病人,操着奇怪的口音,逢人便讨论古巴比伦的厄运石板和古埃及的魔法,终于成为当时伦敦著名的都市怪谈。
哥特小说作家们闻着腥味找上门来,听她讲古巴比伦和古埃及的毁灭背后,不为人知的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