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我的心好不舒服(女尊)(71)
揣摩一番督领的脸色,影隶差点以为自己吃到了上峰和贺兰将军争夺郎君的瓜。但本着息事宁人、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目的,脑子动得比嘴快,影隶还是替桓昭讲了两句好话。
“昭公子一早便去药行仔细挑选,说是要给督领缝药囊蒸香露,品相有瑕疵的不要,受过潮的不要,经年压在柜子里的不要,就连去花坊称茉莉,也是额外加了钱,专门买了好的才走。”
这倒算他有心。眉间郁火仿佛被人伸手抚平,听到家养的雀鸟没有趁她不在就飞去别人枝头,邹黎的神情比方才好上不少。
“叫你找的狸奴呢?”平了平袖子,邹督领决定提早回去:“进贡的波斯猫仅有两只等闲碰不得,‘尺玉霄飞练’,纯色的临清狮猫倒还肯让人见到。”
这。影隶面露难色。
不待邹黎开口,一只头背皆黑,肚腹雪白的狸奴轻飘飘跳落到地上。
“回督主。”顶着邹黎淡淡扫视的眼神,影隶硬着头皮说道:“行商说了,近几个月只……只有这‘乌云盖雪’。”
影隶的声音越来越小,那皮毛光滑的狸奴却不大怕人。在邹黎影隶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眼珠闪了闪,它低低叫了几声便往邹黎腿边蹭去。
腻过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桓昭,脚边传来毛茸茸的温热触感,审视它一阵子,邹黎嘴角松了松,也罢。
——她就要这个了。
夹着狸奴后颈,邹督领回府时却没见到桓昭的身影。
只见蒸花露的器皿蒙着一层薄纱,廊下分门别类地晒着药材,挨着两瓶药膏,一张碧色的竹叶笺静静放在小几上。
这次离开前,桓昭心中隐隐有些预感。
画过符箓的掌心浮出一层浅红色的纹路,随着时间推移手心越灼越痛。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变得模糊,桓昭知道他恐怕又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给天女留一张纸笺吧。
“这儿的人呢?”
日头西坠,厢房里却静悄悄地没一点动静。本该早早点起的灯灰蒙蒙地静在一处,邹黎拢着猫拂开珠帘,而那本该迎到面前的小公子也无迹可寻。
点了点空荡荡的屋子,一时半刻没往桓昭回家的方向上想,盯着院中仆俾,邹黎的语气显然不妙:“照你的话讲,你去小厨房准备糕点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昭公子怎么就不见了?!”
喵呜一声,趁着邹督领责问仆俾的工夫,乌云盖雪蓬着鸡毛掸子似的尾巴跳到博古架上。
狸奴活泼容易闯祸,邹黎冷眼看着它在昂贵的摆件中穿梭,更别说这督领府中没有几件能随意毁坏的东西,换做平时,邹黎压根不会在府中放养这么一只祸患。
论到底,邹黎面色平平,若不是桓昭为了她忙前忙后的样子看着有趣,若不是桓昭瞧见她就扑上来的模样和黏人的狸奴别无二致,她才不会打发下属去找只乌云盖雪的小畜生回来。
只可惜,邹黎心下不快,桓昭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媚眼抛给瞎子看,她这番用意算是白费。
历来都是别人揣摩着她的态度行事的,邹黎脸色越发阴沉,堂堂悬影司督领,费了些心思想要博美人一笑,等着她的却只有空无一人的偏院。
“回督领……”
冷汗直冒,那仆俾只是去拿一碟甜糕,哪里想到后头又扯出这么些事来:“公子方才真是在这里坐着的,督领您看,这瓶罐里的花汁子还在,小人总不能算好了您要什么时刻来,再特意绞了这些花摆在案上罢?”
这倒确实。
府内仆俾大多是清白的小户出身,蒸香采露这等风雅事普通人家压根没有心力和财力去效仿一二。
走近摆着零零散散一套器具的几案,恰如仆俾所言,邹黎果然看到没用完的清水从一只细颈瓷瓶的瓶口中反出几丝波光。
毋论其他,邹黎拣起瓷瓶闻了闻,美人蒸的香露倒好。即使只做了一半便用薄纱罩着放在檐下,那味道丝丝缕缕地透到面前,遇到衣衫帘子便曼曼地绕上去,想来熏染出满室余香也只是时间问题。
还有一支竹叶笺压在瓶罐下面。
【芳华未尽时隙急,归家暂隐盼再回。蒸得百花留香住,寄我情思伴君行。】
寄我情思伴君行。
默念两遍,邹黎不自觉地松了脸
色。还知道留张便条,这样看来,桓昭倒不像是逃之夭夭的样子。
也罢。
两方世界本不在一处,邹黎压下唇角,桓昭费了不少力气才能来见她一面,想必更留恋不舍的绝不是自己。
拎住乌云踏雪的后颈皮把它丢到仆俾怀里,又扫一眼桓昭留下的信笺,邹黎便要往前院去处理密奏。
“把它抱出去喂。”
桓昭既然不在,把纸笺收进袖子,邹黎也没有睹物思人的癖好:“即使公子回来也别叫他亲自动手去养。平日里仔细看着别叫它撞倒了花瓶,到了晚间亦不许它随便上榻。”
仗着一身轻松四处跑来跑去,邹黎略想想这猫一天之内要踩过多少地方都忍不住皱眉。
“若是昭公子想抱着它解闷……”
督主带回来的狸奴长得着实可爱,恐怕桓昭到时候一见了它爱不释手非要抱着不放,仆俾谨慎道:“可要小人把它洗干净了再送来?”
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心道昭公子昭公子你们叫得倒是亲切,邹黎转身便离了偏院。
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说?
原本今天也没什么大事,她不过是打了一路的腹稿,想着回府后要好好看看桓昭围着猫一脸新奇的样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