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说说最近有啥选题?”社长说。
舒苑还处在熟悉工作流程阶段,对工作不熟,她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她还没想过选题的事儿。
不过她迅速在脑子里扒拉,终于扒拉出来一个。
严寒柏看了舒苑一眼,舒苑毕竟是新人,他知道舒苑会写稿,已经是意外之喜,但之前选题都是直接给舒苑的,不知道舒苑有没有自己找选题的能力。
他觉得舒苑可以慢慢来,没想到社长突然提问,他担心舒苑没有准备答不上来。
出乎他的意料,舒苑一点都不怵,轮到她时,她镇定地说:“我看了一封读者来信,是民办教师写的,他说学校条件很差,危房,工资原来是五块,现在是十几块,我想可以做关于民办教师的报道,呼吁提高民办教师待遇,有条件的话给民办教师转正。”
绝对符合主旋律,接下来几年民办教师会陆续有转正的机会。
严寒柏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很好的选题,原来舒苑不用带,直接就能上手,她有思路有想法。
他看向社长,见社长听得认真,顿时松了口气。
黄向光他们三个则在想,这么好的选题他们怎么没想出来?
社长含蓄点头:“不错,可以做相关报道。”
看来这个高中毕业,从照相馆转过来的人还挺靠谱。
这个选题很好,说明舒苑有新闻嗅觉,有社会责任感,不过社长并没有把夸奖写在脸上。
严寒柏也是这样想的,舒苑是他挑的志同道合的同志,他的眼光绝对没错。
周六小满不上学,学校要求他们勤工俭学,小满每天放学都卖糖画勤工俭学,舒苑就没让他去勤工俭学,而是带他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跟他去村小采访。
舒苑觉得当记者就是劳碌命,不过既然选择了这个工作,不能怕累怕麻烦。
在这个年代,交通都是大问题,要是做班车去县城,到县城后去村小没有任何交通方式。
所幸路程不算太远,舒苑决定骑自行车直奔村小。
知道学校条件不好,舒苑特地买了铅笔、橡皮跟本子给学生带上,橡皮二分钱,本子跟铅笔都是三分钱。
小学只到二年级,算上育红班一共不到三十个学生,花了七八块钱,每个学生三套文具。
路上,小满被妈妈的好心情感染,明明他们在赶路,可是妈妈心情很好,这让小满觉得应该向妈妈学习。
这所学校的情况跟信中一样,低矮阴暗土坯危房,窗户是纸糊的已经破烂,没有玻璃,三名老师都是民办,孩子们在校,舒苑拍了照片做了采访。
要完成这篇报道,舒苑觉得光采访一所学校的老师不够,起码要采访三个地方的三所小学。
顺利完成采访,回家路上,母子俩心情愉快,小满说:“妈妈这所学校比小河生产队的学校还破旧。”
舒苑说:“我希望报道能够得到重视,这样学校的办学条件就能够改善。”
小满想了想说:“妈妈,我知道了摄影记者是干啥的,妈妈很棒。”
跟妈妈在一起能见世面,长见识,小满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靠听生产队的广播学知识的孩子啦。
等回到家,小满兴致勃勃地跟陈载说了采访的事儿,陈载觉得舒苑拥有澎湃的生命活力,完全不把困难当回事,大老远跑过去,带着小满,给学生带文具,顺利完成采访。
蹬了五个小时的自行车,舒苑刚说了句腿酸,小满就跑过来,蹲下来帮她捏腿。
小孩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乖巧的很,舒苑把他提溜到床上,让他攥着小拳头捶腿。
小孩舍不得使劲,就跟挠痒痒一样。
“小满,使劲儿。”舒苑说。
可小满还是舍不得用力捶妈妈的腿。
陈载坐在着桌边忙他的,见他朝母子俩看过来,舒苑回视过去。
他应该学过中医按摩吧,一定非常专业,要是能得到专业服务,该有多好。
看到舒苑用猫看向鱼缸里的鱼一样的神情看向他,陈载非常诧异。
他抬起手臂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有啥问题?
——
以前舒苹是鸵鸟,现在郑建设老实当了一阵鸵鸟,他很诧异舒家母女在釜底抽薪拿走他的工资之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没有人教育他回归家庭,也没有人去找曾秀镯的麻烦,他跟曾秀镯最近没有见面,可能他们就这样黄了吧。
舒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像她们认为把工资收过去就完了。
他想要跟舒苑私下算账,但没有跟她单独聊的机会,只能在休班时往杂志社跑。
郑建设被高大的铁栏杆门挡住,望着出版社的三楼办公楼跟宽敞的院子,他无法理解。
舒苑这个待业青年到照相馆上班还算正常,但摄影大赛获奖就不正常了,可能奖项并没有含金量。但她居然能到杂志社上班,杂志社不应该是文化人呆的地方吗?舒苑她一个高中毕业生,算是文化人?她怎么混进去的!
最要命的是,舒苑轻轻松松没有大动干戈就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灰头土脸无力反击。
大门口附近的僻静处,郑建设急赤白脸地质问:“舒苑,你可真损啊,只有你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你们收了我的工资,还让我老娘拿死威胁我,到底想干啥?”
没有工资,郑建设像是被收缴了武器,拿什么谈风花雪月,尊严也像是被收缴,领到工资,工友们都欢天喜地,就他抓心抓肝地像是被所有人瞧不起一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