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善谋(98)
看着被风吹动的帘子,晏端别过头去:“梁州?到这里做什么?”
卞持盈眼眸微动,看他,一言不发。
遂,晏端不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道:“至少......我该知道何去何从。”
马车里毫无动静,回答他的,只有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
他抿紧唇瓣,额角青筋凸起。
“我们两日前从郧县出发。”宝淳稚嫩清脆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途经梁州,要去蜀州。”
晏端僵着脖子看向卞持盈:“去蜀州?”
宝淳:“对,蜀州。”
晏端还想问去蜀州做什么,但他不敢问。
又过了一阵儿,马车停了下来,卞持盈带着宝淳下车散散心,休整休整,留晏端一个人在马车里。
待休整毕,却见宝淳一个人上马车来了。
“你娘呢?”晏端开口问她。
宝淳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娘在前边儿处理事情。”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容,晏端浑浊的眼珠一转,他凑了过去:“宝淳,你娘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也不知道。”宝淳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头也不抬。
晏端皱眉:“那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
宝淳抬头看他:“爹想知道什么?”
“自然是什么都想知道。”晏端搡了她一下:“你别与我兜圈子,快说。”
宝淳放下竹蜻蜓:“那爹知道宝淳的事吗?想来是不知道的,既然不知道,何必又问?”
晏端没听明白这话,也不想多问,只不耐烦道:“你莫名其妙在说些什么?我问你,你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宝淳低头,不搭理他。
“晏淑陶!”晏端不悦,伸手想要推她。岂料——
宝淳从袖口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对着晏端:“爹知道安乐公主吗?”
晏端霎时如雷劈一般。
第58章 鼠心狼肺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
安乐公主弑父夺权,丧尽天良,普天之下谁不知道?
晏端看着宝淳那双和卞持盈一模一样的眉眼,遍体通寒,只觉脊背凉得厉害,牙关也有些发颤。
宝淳将他的反应尽收眼中,觉得有些好玩儿。片刻后,她慢吞吞将匕首收了起来:“安乐公主,是谁?”
她歪着脑袋看晏端,眼中尽是好奇之色:“我在山山姐姐那儿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号,爹,她是谁?”
晏端转过头去不看她,声音艰涩:“不知。”
宝淳“啊”了一声,语气失望:“爹也不知道吗?那我一会儿问娘去,娘一定知道。”
晏端眼皮一跳,他回正头看着宝淳,刚想说什么,就见马车帘子从外面被掀起,卞持盈朝里望来,眉目锐利:“问我什么?”
“娘!”宝淳举着竹蜻蜓:“宝淳想玩这个!”
卞持盈上了马车来,她搂过宝淳:“届时到了梁州,你再好好儿玩一场,眼下我们要赶路。”
宝淳乖乖点头:“好。”
“刚刚你说。”卞持盈摸摸她脑袋:“要问我什么事,是什么事要问我?”
“啊?”宝淳仰头,手里竹蜻蜓转动不停,她眨眨眼:“玩蜻蜓,宝淳想玩蜻蜓,想问娘什么时候可以玩。”
一旁,晏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他怕卞持盈因为宝淳的话,想要效仿韦后,那他......他还有得活吗?
不对。晏端低眸,嘲讽地想:她不会如韦后那般丧心病狂,她只会比韦后更凶残、更心狠手辣。
而他,未必会走中宗的路子。
一行人继续南下往西,不消几日便到了梁州。梁州地处长安、蜀州之间,隶属蜀州,是一方不小的城府。
冬月严寒,越往南行,雨水便越多,进梁州这日,恰好就下着雨,淅淅沥沥的,不见停,也不见涨。
卞持盈一行人于闹市大街中的一处客栈住下,客栈不算寒酸,也不算不上多上乘,但比他们在郧县住那客栈好上不少。
还是如先前一般,晏端独一人住一屋,卞持盈与宝淳住他隔壁。
或许是被卞持盈的手段镇住了,晏端这一路安分不少,别说阴阳怪气刺耳的话,就是寻常话,他也甚少张口,也不知道心里是在盘算着什么。
卞持盈懒得去睬他,她只让人将他牢牢盯紧,不给他丝毫作乱的机会。
雨连着下了几日,晏端满腔烦闷,他负手立于窗边,面无表情看着窗外雨景,俄而,他开口问道:“到了梁州这两日,卞持盈在做什么?”
晏一站在他身后:“也没怎么出门,只是昨日傍晚天晴片刻,殿下带着小殿下出去逛了一圈。”
晏端闻言,微哂,嘴角讽笑不断:“听听,什么‘殿下’、‘小殿下’?若是她听了你这话,定然要当场训你,斥责你粗心大意,忘了规矩。必要让你心甘情愿认错才是,她向来如此,刻薄冷漠。”
晏一不敢说话。
“宝淳这会儿在做什么?”晏端又问。
晏一瞥了瞥天色,迟疑道:“该是歇了响才起来。”
晏端立马去了隔壁。
他来时卞持盈不在,宝淳一个人倒在床榻上,正高高举着一本书看,闲逸俏皮,灵动活泼。
在晏端看来,却是没个正形,没有规矩。
“咳咳!”晏端见自己进屋许久,都不得她一个眼神,便故意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其注意。
宝淳抽空往他那儿飞快瞄了一眼,敷衍道:“是爹来了啊,快坐吧,迟月姐姐上茶。”
“不必了。”晏端冷冷看了一眼迟月:“她的茶,我可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