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今夜敲响罗斯玛丽巷房门的理由。
爱尔兰人喜欢抱团,大概率听说过海伦娜。
“她是肯尼斯的私生女,”伊拉拉迅速打量了一遍奥布莱恩的姿态,“先生,她是你的亲属吗?”
若非如此,何必反应这么大。
奥布莱恩在听到肯尼斯的名字后眉心紧蹙,他咬紧牙关、深吸口气。
“该死!我早该想到,”中年男人很是懊丧地抹了一把脸,“海伦娜的母亲是我的堂妹。因为成了某个人的情妇,被我一怒之下赶了出去,十多年没正经联系过。我只见过海伦娜两次……该死的肯尼斯!我没想到,他找的居然就是海伦娜。”
后面的话,奥布莱恩没能说下去。
肯尼斯在追杀自己女儿的事情,因“顾问小姐放火烧了妓()院”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将其与海伦娜联系起来,奥布莱恩自然也意识到了他失联多年的堂妹已死。
中年男人的脸上流露出明晰的懊悔和愤慨,看得南希轻哼一声。
不用开口,伊拉拉也知道南希在想什么。
早干嘛去了?
把堂妹赶出去,无非就是在邻居亲属面前丢了面子。海伦娜的母亲也是因为心灰意冷,才宁可去找肯尼斯,也不把女儿带回家来。
甚至是,海伦娜都十一岁了,他也不是没见过,也从未提出过收留母女。
眼前的奥布莱恩也是酿就命案的帮凶。
但人已入土,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伊拉拉今日到来,想要的就是男人这般悔恨着急的表情。
“海伦娜现在哪里?”奥布莱恩追问。
“这就是我到访的缘由,先生,”伊拉拉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今日是海伦娜母亲去世百日,她趁我不注意溜了出去。我已经派人追上保护,但也很怕……肯尼斯在教堂设下埋伏。”
奥布莱恩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这个狗杂种,”他当场骂出脏话,“还想在天主教堂杀人?!”
“你能帮我救出海伦娜吗,先生?”伊拉拉问。
回应伊拉拉的又是一连串的爱尔兰脏话,奥布莱恩二话不说,拎起沙发上的外套。
他大步走向破旧公寓的楼梯口,哐哐哐重重砸响木扶手,吱呀隆冬的噪音让楼上的住户纷纷跟着咒骂出声,说着伊拉拉和南希都听不懂的俚语。
“都给我穿好衣服下来!”
奥布莱恩的口音勉强能懂,中年男人中气十足,“带上家伙,出大事了!”
站在客厅的伊拉拉闻言扬起笑容。
太好了!
让莫里亚蒂假扮成神父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说动爱尔兰人出面当救兵。
至于教堂的情况……
伊拉拉相信莫里亚蒂的本事。
…………
……
同一时间,天主教堂。
神圣且庄严的宗教场合充满了血腥味和惨叫辱骂,混乱犹如菜市场。
海伦娜眼睁睁看着站在门口的神父大步向前,休伯特直接举起手枪:“要是不想死,就别来招惹麻烦,神父!”
但神父的脚步并未停下。
他看也不看帮派二把手的枪口,走到海伦娜面前,将趁机挣脱束缚的小女孩扶了起来。
“孩子,你受伤了吗?”清朗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海伦娜抬头。
明亮月色透过敞开的正门倾洒进来,照亮了神父的面庞。离得这么近,海伦娜能清晰看到神父厚重眼睛之后的蓝眼,以及……他鬓角和胡子粘贴的痕迹。
他做了乔装。
所以,他是真的神父吗?或者是顾问小姐的人。
海伦娜紧绷的心神几乎是瞬间卸下大半。
她擦了擦满嘴血迹,冷笑几声:“不是我的血。”
神父这才放松下来。
他搀扶着海伦娜起身,刚刚站稳,休伯特就大步向前,枪口对准了他的下巴。
“我说,你别来掺和,”休伯特咬牙切齿,“大半夜的,你来教堂做什么,神父?”
“我压根没有离开。”
“神父”看上去很是愤怒,但他维持住了冷静的表情,直面枪口也毫无退缩之意,“只是抄经到深夜,听到了教堂的动静。你们——”
他环视四周,宝石般的蓝眼闪过明晰怒火。
“我无意搅进帮派纷争,但在上帝面前杀人,肯尼斯,你不怕遭到天谴吗?!”他斥责道。
明明被拿枪指着,“神父”的身躯依旧挺拔。他纯黑的长袍和无畏的语气,在这满地血迹的教堂之中徒增威严。连休伯特在那双清澈蓝眼的注视下都有些心虚了——再怎么不信神,这也是人家的地盘。
而肯尼斯因为失去一只耳朵,正在地上不住打滚。
他在哀嚎之中听到“神父”的慷慨之词,甚至比刚才更为暴躁。
“杀了他!少他*废话,休伯特,你是吃干饭的吗!”肯尼斯喊到嗓子都破了音。
二把手又被白白骂了一句,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休伯特冷眼看向“神父”,子弹“咔嚓”上膛:“神父,这是你找死!”
眼前的神父却依旧神情平静。
“至少不要在教堂里,”他说,“不要亵渎庄严的建筑和神明。”
这句话总算让肯尼斯听了进去。
一枪毙了这小兔崽子,太便宜她了!
肯尼斯用手帕捂住被硬生生撕扯开的耳朵,疼的两眼昏花。要不是他实在是没力气瞄准,非得把海伦娜亲自射杀成筛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