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会让海伦娜一个人涉险,只是既然要设立陷阱,就得弄得像一点。
肯尼斯不太聪明,却也不傻,事先布置好陷阱再让海伦娜露面?连森林里最为稚嫩的母鹿也不会轻易上钩。
所以,她选择让肯尼斯主动埋伏。
帮派人士先行占据教堂,制造出他已经彻底控场的假象。这个时候,但凡露出顾问小姐的任何踪迹,都可能让肯尼斯警惕起来。
所以她不能出场,伊拉拉请出了詹姆斯·莫里亚蒂帮忙。
至于她……
“你也说了,是天主教堂。”伊拉拉勾了勾嘴角。
白教堂区鱼龙混杂,自从顾问小姐和肯尼斯杠上后,多少势力蠢蠢欲动。连老犹太在利益引诱之下都答应帮忙了,偏生还有一部分人像没听到风声般无动于衷。
伊拉拉就不信,爱尔兰人不想分一杯羹。
今夜就是拉他们下场的最好时机。
这么盘算着,她敲响了巷口的房门。
第97章 帮派火并。
“吱呀”一声门响, 破旧的木门揭开一条门缝,露出苍白的女性面容。
“谁?”对方很是警惕。
十九世纪中期,因马铃薯病菌泛滥,导致以土豆为主食的爱尔兰发生□□, 国土内百万人受难。不少爱尔兰人逃难至国外讨生活, 移居到伦敦的爱尔兰人近二十万。
罗斯玛丽巷是爱尔兰人的聚集地之一, 仅白教堂区,类似的巷子就有十余个之多。
伊拉拉对着门缝之后的女性扬起笑容。
她按了按帽檐:“夜安, 小姐,能否进屋详谈?”
清脆的声线响起, 让门缝之后的女性拧起眉心。
借着夜色一眼扫过去,她还以为屋外站着的是一名瘦削的男人, 这么一开口, 居然是名姑娘!
在白教堂区行动、还穿着西装的年轻小姐,也就只有那么一位了。
女人猛然变了脸色。
“不接待,”她飞快说,“找别人去吧。”
“哎——等等!”
伊拉拉反应飞快, 抬脚就将路边的破砖块踢了过去。女人伸手关门, 砖块刚好挡住了这巴掌大的缝隙。
“请听我说完, 夫人,”伊拉拉赶忙继续, “我决计不会无缘无顾上门!”
“有什么事找你帮的人说去, ”女人很不客气,“本地工人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没想到,哪怕顾问小姐的名声都传到了白教堂区外,她仍然会吃闭门羹。
哎呀, 没办法的事,工作哪有一帆风顺的呢!
女人拿出百分百的警惕,伊拉拉很是理解:爱尔兰人虽是白人,但对伦敦土著来说到底是移民,大部分还是因贫困饥荒逃难过来的穷人。他们依旧是混乱、犯罪和抢走自己工作饭碗的代名词,许多工厂主会因工人罢工,转而聘请工资更低、更急需工作糊口的爱尔兰工人。
因此,伦敦工人和爱尔兰工人之间时常会爆发冲突。
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糊口,白教堂区的爱尔兰人喜欢抱团,形成了和吉普赛人类似的“帮派”活动。
伊拉拉帮助过辉光火柴厂的工人,顾问小姐名声在外,如此反而遭到了爱尔兰人的警惕和排斥。
她也不气馁,选择直言:“那你们自己的人,也不管吗?”
门缝内的女人猛然停手:“什么意思?”
“带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女儿,个子这么高,”伊拉拉往自己的胸口比划,“平日穿衣打扮像个男孩,性格也像。”
伊拉拉描述的是海伦娜的特征。
即使是穷人,作男孩打扮的姑娘也不多见。还得谢谢海伦娜与伊拉拉一样惊世骇俗的穿衣风格,一听到她这么说,爱尔兰夫人骤然变了脸色。
“你等等。”她也顾不得关门了,转身就走。
透过门缝,伊拉拉依稀可见爱尔兰女人步入室内,与某个坐在壁炉边的人交谈。
片刻过后,她又回来,总算打开了那掩住的门扉。
“进来吧。”女性仍然眼含警惕,却是让开了道路。
伊拉拉分明听到身后的南希松了口气。
真稀罕!南希可是贫民窟的老江湖,能让她提起心神,可见这边的爱尔兰人确实不太好招惹。
但这正中伊拉拉下怀。
她坦荡荡迈开步子,紧跟女人步入室内。
像罗斯玛丽巷这样的房子,在伦敦还有个专门的称呼,叫“乌鸦窝”——因破旧、狭窄,并且常常一间屋子挤了七八口人,像极了鸟窝而得名。
伊拉拉敲响的旧屋子就是如此,三层公寓被划分成了数不清的房间,步入巴掌大的客厅,一名穿着勉强算是得体的中年男人从壁炉边起身。
“你见过海伦娜?”他直奔正题。
“初次见面,先生,”她朝着男人伸出右手,“我是顾问小姐。”
“……”
对方的目光往伊拉拉干净的右手一扫,并没有接下她的好意,只是拧着眉头不耐烦道:“奥布莱恩,海伦娜现在在哪里?”
所以她的推测是对的。
在米尔沃顿点出肯尼斯的建筑工地地址时,伊拉拉就第一时间发现了附近的天主教堂。英国是个基督教国家,直至1829年的《天主教解放法案》,才允许国内建设天主教堂。
这是距离附近最近的一个天主教堂,而爱尔兰人信仰天主教。
海伦娜的母亲好巧不巧就葬在由教堂管理的墓园里。
如果不是天主教徒,何必在天主教堂下葬?而且她还是横死的,安葬海伦娜的母亲的是肯尼斯的人。特意为之,伊拉拉推测她大概率是名爱尔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