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蹙眉:“你欠我一个人情。”
伊拉拉撇了撇嘴:“好吧好吧!”
她这幅随意姿态,全然不像是被胁迫了。
好在一旦确认了两位福尔摩斯的底细,“老犹太”也向赛克斯挥了挥手:“把枪放下,怎么招待客人的?”
赛克斯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收起了枪。
“真是不好意思,先生、小姐们。”费金热情地搓了搓手,看向还举着银簪的伊拉拉,“最近风紧,不得不紧张起来。但既然是帮着工人查案,二位自然是和那些贵族老爷们不一路人。找我有何贵干?”
伊拉拉看向歇洛克。
他面无表情地捋了捋衣襟,看也不看阴沉沉的赛克斯一眼,就这么坐在了费金提供的椅子上。
好吧,看来是没问题了。
伊拉拉这才收起对准费金的银簪:“调查方向很正确,对方都派人来枪击我哥了。我想与其信任警察,不如信任地头蛇。”
所以来找费金避避风头,最为合适。
费金长长地“啊——”了一声。
“原来上午炼钢厂开的枪子儿,是冲你们来的,”他说,“这是打算找我借块地方落脚?”
果然,没什么人比小偷更为消息灵通。
歇洛克看向费金:“我还需要你的人打探线索,你的人当时在炼钢厂附近?”
费金又搓了搓手,态度依旧热切:“是,刚好‘逮不着’就在炼钢厂附近,出去一上午,一无所获。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能怪他,对吧?”
居然有目击证人!
歇洛克来问费金,还真是对的。伊拉拉悄悄欢呼一声:这下枪手怎么来的、怎么买通大楼门卫上楼,以及是否有同伙,都能查清楚了。
各个都是重要线索呀。
只是想要得到线索,还没那么容易。
费金话说完,双手一停,笑容骤然消失。
“世道就是这么不好,所以丑话我说前头了,先生。我帮你们,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费金满不在乎道,“我能有什么好处?”
很好,开门见山提条件。
歇洛克飞快地勾了勾嘴角,他完全不在乎椅子脏污,直接靠了上去。
未来的名侦探双手交握,俨然找回了局面的主动权:“你的朋友赛克斯刚刚说过,我和苏格兰场走得很近,完全可以为你打听风向。”
刚刚费金坦白了最近风紧,歇洛克不介意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老犹太”和赛克斯活该上绞刑架,但权宜之计,歇洛克·福尔摩斯也不介意利用起手边的资源——为了侦破命案、乃至抓住更大的幕后黑手,从而暂时放过几名连少年都算不上的小偷,对苏格兰场来说是笔很划算的“交易”。
“老犹太”满意的笑出声来。
“你真慷慨,福尔摩斯先生!”费金称赞道,“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啦。你的住处,包在我身上,就算是女王亲自搜查,保证她也找不到你!”
维多利亚女王又不是警察,她也不干这个呀,伊拉拉在心中腹诽。
但没想到,紧接着费金就将头转向伊拉拉。
“你呢,福尔摩斯小姐,”他问,“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哥开出的条件还不够吗?”伊拉拉有些意外。
小偷最怕被警察抓,这都相当于开了短期免死金牌了!
“老犹太”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嘴脸:“福尔摩斯先生的条件,也不是你的条件啊,小姐。难道福尔摩斯先生得到了‘逮不着’带回来的线索,他能不转述给你吗?”
伊拉拉皱了皱鼻子:“老奸巨猾。”
费金:“谢谢夸赞。”
看来这次是占不着歇洛克的便宜了。
伊拉拉歪头想了想,迅速有了主意。
“我可以指点你们犯罪。”她说。
话音落地,室内陷入片刻沉默。
连歇洛克闻言都不免挑眉,但兄长马上就意识到了伊拉拉的打算,并没有多言。
许久的寂静过后,“老犹太”和赛克斯不约而同爆发出大笑。
“福尔摩斯小姐!”
费金笑起来,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看上去更为阴险。他装模作样地抽出帕子,沾了沾眼角:“哎呦,你真会说笑!我都好奇了,你打算怎么指点我们犯罪?”
赛克斯笑着骂了一句:“小崽子。”
你才是小崽子!
伊拉拉恶狠狠看了赛克斯一眼:“指条明路罢了,你们对入室盗窃感兴趣吗?”
又是第二次的沉默。
这次轮到伊拉拉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们当然感兴趣,之所以不做,是因为没有门路。《雾都孤儿》里一旦抓住了奥利弗被救的机会,不也是想尽办法将小主角重新抢过来,勒令他带路,筹划入室抢劫吗。
抢好人这事不行,伊拉拉也不赞同。
但伊拉拉自诩道德水平不高,她不是圣人,抢坏人?完全没问题。
“辉光火柴厂的股东,塞缪尔·格雷福斯先生,正求着我的长兄做事呢,所以近日很是巴结我,”伊拉拉得意洋洋道,“他的庄园大的惊人,为了方便仆从做事,留了不少后门。只要摸清楚,就算半夜进去偷点东西,估计一时半会都不会被发现。
“你知道,我确实和火柴厂的女工关系不错,这老畜生剥削工人,恨不得要扒大伙一层皮。偷点东西怎么了?周末我就去参观他的实验室,可以让南希假扮我的女仆,先摸个底细让你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