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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姝色(女记)(24)

作者: 谢遥岑 阅读记录

我叫邑姜,在西歧长大,这里是一个充满稻子与希翼的地方,也是一个充满遗憾与折服的地方。妳说渭水浊?在我的记忆里,它好像一直都那样浊。

伯母和伯父初见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迹”的时候它浊,伯父用舟作梁浮桥行成迎娶商女的时候它浊,如今伯父在朝歌被囚它也还是那样浊,伯母当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她和百姓们收割稻子的时候像阳随着雾气散在田地之间,又像是金色一片的银杏林,无论人身在何处,都能看到一片不同于季节的盛大的样子很美,她在城里修河道的时候,百姓不信她不征力役,可他们只见伯母带着将士们拿刀剑的手皆挥舞着锄头挖地,方知晓伯母实实在在为他们挖河渠,一时间百姓都自发前来修筑工事,男人挖地,妇孺便来送饭有那小娃娃光着脚到处跑,问她“贵人为什么帮我们挖河?”伯母摸了摸他的头,说“挖河渠,就没有水灾了,庄稼不会被淹死,还可以吃饱饭”娃娃开开心心地跑走了,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串紫红的浆果让伯母吃,伯母笑靥如花的也很美。有年冬天我生病,我朦胧中望见伯母身着单袍从大雪中跑过来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叫我不许再把军志没日没夜的看的样子更美。伯母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听西歧的老人家们讲当年伯母真正嫁过来的时候,伯父他是想补偿伯母的,可伯母讲伯父已经在渭水河畔娶过她了。听西歧的官员们讲伯母从来没有把他们当臣子来待,他们与朝廷是百姓的倚仗,伯母是他们见过最温厚的人了。

听西歧的百姓们讲,伯母是好人,一定可以把伯父和姬邑哥哥盼回来。伯母听了只是笑笑,我后来随着伯母去暗牢里罚人才知道伯母她原来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好人,那天回去路上她与我讲“这世上可没有人愿意亏损,他们说我好,只是因为我给他们带来了益处,妳看暗牢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想抽我的筋扒我的皮?”我反驳说那是因为他们挡了伯母的路,挡了天下太平的路,挡了西歧百姓的路,伯母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傻姜儿,妳会这么想,只是因为妳父亲忙于政事母亲又去的早,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与我亲厚,这才会自然而然站在我这边想,不然,其实也是我与他们相互影响到,成了对方的绊脚石,不过我拥有的资源比他们多,自然指摘过后我就成了清白那一方”其实,还因为我以后要嫁给姬邑,要与她相伴十余年。我只好道“我不管,伯母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伯母拉着我的手“哈哈哈,那说明小姜儿这颗心算是已经被我化掉咯。”

伯父回来了,可姬邑哥哥没有,连他的雪白驹也回不来了。

我一时间很难过,在桐花台哭的要死要活,在哭姬邑哥哥吗?也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段可以在田间胡闹的日子,那些有人在我身前护着我的日子,姬发也是,他也哭的很厉害,姬邑哥哥一走,我们就必须长大了,必须扛起西歧的百姓,必须假装他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般。

伯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有人状告营中将士掠夺财物,强抢民女,伯母命人将那欺男霸女的恶人擒来,身缚枷锁,问他可知罪?那人被按在地上,犹自不服“元妃如此对待我等,不怕我等心寒吗?西歧来日无军可用吗?”听百姓说,那是他们第一次见伯母气恼“你是天生地养的还是无父无母的,其他人都没个血缘亲戚?若是你们的父亲被人杀害,母亲被人侮辱,妹妹被人抢走,财物被人掠夺,只因那人是军汉,只因那人跟着的人带着他们立下了功劳,便可肆无忌惮,目无王法,你们心中作何感想?你们未曾负我,我可曾负你们?饷钱可曾拖欠?过冬的棉衣,营中的伙食,逢年过节的货赐可曾亏待?你们来日立下泼天功劳,日后封妻荫子,可会想起我一二提点之情?其他人如何想的,我管不到,你既然犯了律法,那便按照律法处置,之后我军中自有刑罚,即然律法与军规相撞,今日便依从我军规,免了他流放,先依照律法,打他三十杖,随后用军棍打死为止!”那人刚咽了气,伯母就知道了姬邑哥哥的消息,伯母只说了一句“死了……死了,死了也好,这个世道那样不堪,或许……或许是天也觉得我的邑儿太好,不忍他被世俗染尘,成全了他的孝意吧”我想,伯母或许知道但却不愿意承认她化人心的时候,用的容器是她自己的心,是啊,这天下没有哪一件交易是不需要本金的,就连心的交易也是。

之后的事一时也难尽述,我和姬发成了妻夫,母亲将她带大的子侄推举上了朝堂,父亲望着面前的济济一堂的人才,原来欣喜的脸色再看见了中间空着的位置和自己那双手后便开始叹气,母亲曾与我说过"上住者其实是不怕被拉下去的,他最怕的是他走后无人再护住自己所珍爱的人”想来父亲那是大概也就是这般心境。第二日母亲便与父亲讲她梦到商朝王廷遍生荆棘,姬发用周的梓树种植于商朝王廷,荆棘化生为松柏域柞等树木后惊醒,父亲不敢独自占卜,他与母亲姬发一起接受祓祀。

彩霞出现后,我晋封太子妃的文书也到了,姬发拉着我的手对我讲“我忽然想起那年我们三个与母条一同出游,母亲看着光着的林子讲了一句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对天,妳觉得我变成那样的人吗?”“不会,你还有我们,我们会陪着你去西歧将一笔笔血债都讨回来,将一寸寸天礼都要回来,他凭什么以为他可以鸠占雀巢占据天道的一切好处!”母亲这话虽是带有狂气,可我也知道,帝辛在天道上占的好处太多了他不该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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