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帮皇姐登基(4)
在这支生辰礼之前,燕辞忧从不知道一支小小的玉笛能做出那么多花样。
当时教燕弦春兵法的教谕被提拔为禁军统领,对燕辞忧亲近的镇南军还远在千里之外。她心里还埋怨母亲总是让她干些闲事,现在回头一看,燕辞忧只能苦笑。
宜王摇摇头:“是我走神了,不怪你。”她自嘲地笑笑,“这几日眼泪总流不完,我一个长辈,比你们还能哭。”
“皇姨与阿娘姐妹情深,我们感动还来不及。”燕辞忧抓住她的手安慰道。
宜王如此,她自己也心有戚戚,想再说两句安慰的话:“皇姨……”
身边窗户忽然打开,随着冷风探出一个身影,打断了她的悲伤。
只见一人抓住窗边树枝,轻巧借力踩上窗边,身姿放肆不羁,梨涡若隐若现,不是燕锦宁还是谁:“辞姐姐,皇姨,你们在聊什么呢唔唔唔!”
燕辞忧捂住她的嘴,恶狠狠地把她拽进来:“你去哪了?不是说等我一起吗?”她心有余悸,扯着燕锦宁细细看了看,见她没受伤才松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
“等等!”燕锦宁保持住平衡,从袖子里掏出颗圆润的梨,递到燕辞忧面前,“我刚看见这棵树上还有梨,小小一个黄澄澄的,才想着去摘了。”她表情乖巧地指指窗外,“就在这里!我也没出去多久,不信姐你问皇姨!”
宜王点点头:“我作证。”
“……”燕辞忧长长叹了口气。
燕锦宁知道自己做错了,忙把那枚梨子双手奉上:“我也知道是丧仪期间,就是想着快点去也没人发现……我错了姐!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梨的份上原谅我吧!”
燕辞忧摇摇头,拂开妹妹的手:“我有什么要原谅的?虚惊一场罢了。你把那个吃了,我们就去见陛下。”
燕锦宁严肃地点点头:“这个我要收藏的,我们快去吧。”
燕辞忧被她气笑了。
“二妹五妹来了?快带人过来。”侍从挑起门帘,燕辞忧还没进去就能看见燕弦春坐在殿中,周围有两位臣子,走进了才辨认出是中书令与礼部尚书,这两人不仅一直是燕弦春的人,还跟燕辞忧手下人有点小过节。
说心里不慌是假的。不过以她对燕弦春的理解,燕弦春估计不记得那点小过节,说不定就是随便找的人。
不管是不是巧合,燕辞忧都要笑着回应:“陛下万安。几日不见,陛下似乎消瘦了些?”
“嗨,别说这些虚的,你也跟朕客气上了。”燕弦春摆摆手,跟身边臣子笑道,“周王向来心思细腻,除了她,谁会跟朕这么说。”
身旁人诺诺应是,燕辞忧脸上笑容僵硬一瞬,虽然能感觉到燕弦春此话是真心高兴,但听起来实在像阴阳怪气。
看着身边两位臣子看她的眼神,燕弦春还不如不说。
皇姐如果会反思就不是皇姐了。燕弦春拍拍她肩膀:“你最近也辛苦了,方才在灵堂又哭了?”
燕辞忧伸出手摸摸眼睛,似乎是有点肿:“怀念母亲,情难自抑。不碍事的,陛下今日找我和五妹,可是有事嘱托?”
她从身后捞出乖巧如鹌鹑的燕锦宁,做出一副甘愿为皇帝肝脑涂地的姿态来,燕锦宁有样学样,眼神比她还要虔诚几分。
燕弦春忙把她俩扶起来:“你我姐妹,何至于如此生分?先坐下再说。”
唉,场面话;唉,帝王心术。
见众人皆正襟危坐,燕弦春满意地点点头:“今日找你们来,其实是有人提起一件事,说将先帝功绩排成戏文,让黎民百姓蒙受教化,也能作为日后推广朝廷政令的手段。”
对面的中书令和礼部尚书都不作声,燕辞忧硬着头皮说:“尚在先帝孝期,陛下,这……”
“不急着做出来,只是找你们几人讨论,看此事是否可行。”燕弦春道。
难怪让燕锦宁过来,她日日看戏听曲,同几位戏曲大家都有交情,确实比其她人更合适。
燕辞忧思量着,对面的二人已经点头了:“自然可行,陛下英明。”
“这可不是朕的功劳。”燕弦春失笑。
她们都谈妥了,燕辞忧和燕锦宁自然没有意见。
只是燕辞忧总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果然,燕弦春接着说:“这件事交给五妹,她对政事不甚了解,还需要二妹在旁边指点。等大丧过后,你们再商量着来吧。”
燕辞忧眼前一黑。
她强撑着拉起已经僵住的燕锦宁谢恩,所幸燕弦春还有许多政事要办,让她们退下了。
回到周王府,燕锦宁终于动了,她捂脸崩溃道:“姐姐,怎么办啊!”
这件事若放到半年后她都不会如此惊慌。燕锦宁不至于这点机敏都没有,明白燕弦春不单是为了这件事或是敲打她们,肯定另有目的。
“还能怎么办,”燕辞忧也是有气无力,但为了妹妹,还是强打精神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阿娘的功绩怎么选,找人写还是你自己来,找时下流行的戏班子来演还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陛下也说了这事不用着急,你先拟个章程出来吧。”
如果我有罪,请让太初神来惩罚我,而不是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糟心事,还参与不了国朝大事的决策。燕辞忧第一百次向太初神虔诚祈祷。
“章程……”燕锦宁快要晕了,“我、我今晚就去写!”
“别慌,大丧还需要一段时间,之后我跟你一起去礼部官署看看,之前应该有事例可以参考的。”燕辞忧拍拍妹妹的头,再提不起一丝力气,“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