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清冷长公主后(114)
于是她们俩不约而同地一愣,沈知书连忙往后撤开一些。
姜虞眸色较寻常人淡一些,琥珀色的瞳眸在沈知书脑海里挥之不去。
许是太过于亲近造成的错觉吧,她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张张嘴,低声而仓皇地开了口:“殿下怎么转身转得这么突然?”
姜虞往下缩了一点,扬起脑袋:“突然想到一些事,想看着将军说。”
“嗯?”
“将军——”姜虞道,“我曾经有个……朋友。”
她讲到这儿顿了下,分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
沈知书迟迟没听见下半句,遂追问:“然后呢?”
姜虞抿唇道:“然后她死了。”
沈知书想说“如此突然”,话一出口,却变成了:“然后呢?”
“然后我很伤心很惆怅,但这一切又似乎都是自己的梦,梦醒后发现往事是一片虚无。”姜虞轻轻地说,“将军会偶尔有这种感觉么?会做这种梦么?”
沈知书想了一想,微微摇头:“梦与现实相差甚远,我分得很清。殿下许是……近来压力太大?”
“或许罢。”姜虞低声道,“我直到现在还未分清我究竟是否有这么一位故人。”
“她家住何方,姓甚名谁?”沈知书给她出主意,“或许顺着查一查,便能解了殿下心头之惑。”
姜虞却说:“查不到的。”
这句话近乎脱口而出,她垂下眼,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
沈知书没问“为什么查不到”。
她想,世间无理之事太多,也许当事人心知肚明,旁人多问只会将伤疤赤裸裸地揭开,每问一句便揭开一遍。
搭在姜虞腰上的那只手忽然往里伸了一点,继而抚上了姜虞后背。
另一只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笨拙地抬起来,按上姜虞后脑勺,不甚温柔地揉了两把。
姜虞顺势往前靠了靠,埋进了沈知书怀里。
她的声音响在自己胸前,显得有些闷闷的:“将军,我不开心。”
沈知书覆在姜虞背上的那只手慢慢收紧。她发现自己一时间竟说不出安慰的话。
她旋即想,可能因为在生死面前,温言软语总会显太轻。
于是她又加重了胳膊上的力道。
姜虞安安静静地窝在沈知书怀里,滞了几个呼吸,蓦地说:“将军,你抱得太紧,我有点喘不过气。”
沈知书的手陡然一松,低声道:“抱歉。”
姜虞没接这声道歉,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再说两句话。”
“嗯?”沈知书有些意外,“殿下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姜虞道,“从将军胸前听将军讲话,感觉很不一样。将军的声音变了。”
“变成什么样?”
“变得更加清晰,像是我从将军心里听到的。”
沈知书轻笑一声,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那殿下知晓我心里在想什么么?”
“不知。让我猜猜。”
“嗯,你猜。”
姜虞并未抬起头,仍旧将脸颊贴在沈知书胸口:“我猜将军现在在想,明日吃些什么。”
“怎么可能?”沈知书笑道,“殿下这么难过,我却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在你心里便是这么没良心的人么?”
“那……将军在想,我是不是要哭了,该怎么安慰我。”
“唔,准了一半。”沈知书道,“我没想殿下是不是会哭,但确实在想怎么安慰殿下。”
姜虞的脑袋抬起来一点,嗓音轻而淡:“我很好安慰,将军抱紧一些*便是。”
沈知书眨眨眼:“方才殿下不是说我抱得太紧么?”
“那是唬将军的。”姜虞道,“其实越紧越好,最好紧到真的令我喘不上气。”
话音落下,沈知书应了一声“嗯”,揽着姜虞腰背的胳膊陡然收紧。
她于是感受到了姜虞全身的体温。
也听见了姜虞的心跳。
姜虞的心较之先前似乎跳得更快了。沈知书一言不发地听着,闻见雪松气排山倒海漫过来。
思绪像是泡在了无边的松林里,开始没什么章法地东南西北肆意发散着。有好几个瞬间,她似乎思忖了很多很多事,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脑海一片空空。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巷道里极轻的更漏声隔了好几道院墙遥遥传进来,沈知书才骤然回神。
耳畔的心跳平静了一些,她心道,不知姜虞还难不难过。
沈知书忽地听见姜虞唤她。
她低下头:“嗯?”
“将军。”姜虞说,“将军会一直伴着我么?我实在太怕再度失去朋友。”
沈知书将要点头,却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总是造化弄人。她心道。她不愿成亲的缘由便是不知何年何日战死,这会儿又拿什么给姜虞承诺呢?
这朋友和伴侣似乎无异了。她颇有些荒唐地想。
沈知书于是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覆在姜虞背上的那只手轻轻拍了几下。
她听见姜虞接着问:“将军现在在想什么呢?”
沈知书心道说真话你听了会更伤心,遂随口说:“你猜。”
姜虞这回却道:“猜不着。”
她说话的时候,脑袋摇了几摇,脸颊胡乱在沈知书胸口蹭着。
有点……痒。
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沈知书答非所问:“殿下,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
“我之前讲,我穿过一片松林,去找我的朋友。”沈知书将曾经的梦境娓娓道来,“我与那朋友相识一年,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甚至不知她长什么样。我只知晓她来自北方,说话声音像是清露,爱穿一身白,其余的爱好总是稀奇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