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清冷长公主后(138)
……果真很开心么?
沈知书垂头看着她的发顶,继而将眸光往下移,又落到她微微起伏着的胸口上。
姜虞的呼吸似乎较平日里急了一些。
沈知书这么想着,忽然起了逗乐的心思,解了外袍挂上衣架,一本正经地说:“暂时没瞧出来。然殿下笑一下,我便瞧出来了。”
姜虞认真思忖一阵,祭出了她那传统技能——皮笑肉不笑。
肌肉走向奇怪的面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出了几分诡谲。
沈知书:……
沈知书忙举起手,笑道:“莫笑了莫笑了,我知晓殿下开心了。”
姜虞很轻地“嗯”了一下。
房间里虽然点了灯,但较之白日还是昏暗一些,以至于一些不甚明朗的心思便冒了头。
比如……这儿的雪松气比雪松林里更浓,闻着能令人舒心。
再比如……自己来这儿是担心某位长公主的安危,可在看见长公主之后,她却发现,自己挺想她的。
不,不能说“挺”,应该说……有点想。
姜虞恰在此时问出了那句本应一开始就出口的话:“将军为什么来?”
“我……来看看殿下。”沈知书说。
话音刚落,她恍然意识到这是句废话,约等于什么都没回答。
然而姜虞居然没有往下追问,而是点点头,道“好”。
这个字被轻轻慢慢地吐出来,转瞬便消散在四面八方的响动里。
沈知书环顾四周,笑道:“兰苕她们呢?原说伺候殿下守岁,怎么现如今一个人影儿都不见?”
姜虞道:“喝醉了,睡了。”
“你们喝酒了?”
“嗯。”
原来如此。沈知书想。
难怪姜虞今天有点不同。
但大约某人已经洗漱过了,于是酒味丝毫不剩,即便靠得近了,也只能闻见那熟悉而清冽的雪松香。
沈知书顺口接话:“殿下倒没喝醉。”
姜虞不置可否:“我酒量好。”
“有多好?”
“不知。但大约比将军好。”
沈知书挑起了眉,笑道:“比我好算不得好,我不能喝。”
“是么?”姜虞淡声说,“那酒还剩一些,将军要不要来一点?”
罢了。来一点吧。沈知书想。
此来只为看看姜虞,确认她平安便离开,但眼下姜虞身边无人伺候……
多待一会儿罢。
沈知书遂问:“那酒放在哪儿?”
“放回库房了。”姜虞道,“将军恐对库房不熟,我去拿,你在这儿坐着。”
沈知书摇摇头:“外头那样冷,冻去了可不是玩的。左右我也知库房在哪儿,殿下将钥匙与我,我摸索摸索便是。”
姜虞答应了一半。
她确实将库房钥匙给了沈知书,但与沈知书一同出了屋子。
外头炮竹不停,因隔着几堵墙,一层层传过来的时候,便显得沉闷了一些。
新岁似乎格外冷一点。
府里灯火通明,隔几步便点了一盏灯,姜虞雪白袍子上的绒毛被染成暖色。
不知谁家孩童闹得欢,稚嫩的喧嚷淹没了青石板上的脚步声。
二人肩并肩走了会儿,离库房尚有一小段距离,沈知书率先起了话头:“天这样冷,不知等会儿会不会下雪。”
姜虞自然而然地接话:“大约会罢,瑞雪兆丰年。”
沈知书笑道:“是了,今年定是个吉祥年。”
姜虞转头看她:“为何?”
“于公,边境已然安定,南安定会蒸蒸日上。”沈知书说,“于私,我认识了殿下,今年定当更为和乐顺遂。”
“嗯。”姜虞点点头,忽然又把先时的话题重新问了一遍,“将军今儿为什么来?”
就好像她从头至尾都在思忖这事,但脑子转得慢慢的,便一直没得出结论。
沈知书心道这话题转得真够快的,转念一想,喝了酒的人思维本就跳脱。
她没像方才一样一本正经地回答,而是将球踢了回去:“殿下以为呢?”
姜虞认真地摇摇头:“不知。”
她摇头的时候,钗子上的流苏跟着一起轻晃。
沈知书从上头收回目光,低低地笑道:“下官恐长公主府内无人值守,怕殿下受歹人所伤,遂来确认殿下安危。”
“只是如此么?”
沈知书没听明白:“嗯?”
“只是怕我受伤么?”
“唔——”
沈知书没来得及回答,姜虞又很快地往下接道:“那现在我好端端的,将军是不是该回去了?”
风声一静,树冠纹丝不动。
沈知书挑眉问:“殿下在赶人么?”
“非也。”
沈知书问:“那为何让我回去?”
“将军既是只为确认我的安危,想必并未计划着在此久留,许是此后有事——”
“无事。”沈知书笑道,“殿下怎么不让人将话说完?”
姜虞眨眨眼,没吭声。
沈知书措了会儿辞,说:“我不只是为确认殿下安危——若是如此,我打发心腹跑一遭不好么——更是为……令殿下欢愉。”
姜虞垂眸看着石子路,声调没什么起伏,情绪含混不清:“将军认为……我见着将军会开心?”
“自然。”沈知书笑着说,“朋友第一时间送上新春祝福,难道不值得开心?”
“嗯。”姜虞肯定了这个说法,“确实如此,确实很开心。那……将军可愿意让我更开心?”
北风骤然扑面,令沈知书眯了一下眼。
片刻后,她垂下脑袋,“嗯”了一声:“怎么做能令殿下更开心?”
姜虞:“今夜宿于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