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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清冷长公主后(140)

作者: 时不规 阅读记录

山童却说,朋友刚度化一个深黑色的魂魄,此刻在睡觉,估摸着要三五天才能醒。

沈知书“啊”了一声,打算打道回府,山童却将她拦下了:“阁下且请留步,大人说,早已收拾了一件小屋出来,倘或她闭关时您来了,便将就着在那儿住。”

小屋里吊着茶炉,里头煮着明决子碧螺春。屋外便是潺潺的小溪,她日日在溪边品茶观花,捉鱼逗鸟,倒是恣意快活。

五日后,朋友出关。

睡饱后精神气挺足,仍旧是那副纤尘不染的模样。

她出来的时候是半夜,沈知书恰好没睡,正闲得无聊,自己与自己下着棋。

下完一盘,屋外惊雷忽起,接着风声猎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沈知书起身去关窗,一抬头,冷不丁对上了一双眼。

朋友提着灯,沿着小径盈盈朝这边走来,烛火阑珊,她的脸隐在风雨欲来的暗色里。

四目相对,朋友顿了一下,继而加快步伐,三两下走到屋边。

她没进门,而是在窗外安安静静站着,将提灯放上了窗台。

于是窗边的一隅被笼进灯火里,外头夜色沉寂,便显出了几分隐秘感。

就好像……天地间只剩她们两人。

沈知书的视线从那琉璃灯移至朋友脸上,静了会儿,笑着问:“怎么这时候来?倘或我已经睡了呢?”

朋友说:“那我便在窗边看一看你,然后回房,明日再来。”

惊雷骤起,沈知书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着这雷声有些大,垂眼平复了会儿心绪。

平复至一半,她忽然听见朋友说:“不让我进去坐坐么?”

沈知书猛地抬起脑袋,忙不迭应“诶”,窜到门边开了门。

朋友身上的雪松气更浓了,往日里自己闻着只觉心安,今日却不知怎的,心跳得有些快。

待她俩前后脚进屋后,天边又是一声闷雷,紧接着,暴雨倾盆如注。

沈知书愣了一下,大步跨至窗边。

树影在风雨里摇曳,来去的小径上已然泛起一层雾气。

沈知书听着延绵的雨声,转过脑袋,冲朋友一笑:“看来你只能在这儿住一晚了。床虽不大,睡两人还是不成问题。”

这话出口,她陡然发觉自己有些高兴。

-

沈知书与朋友面对面躺着,听着朋友讲了度化亡魂的经历。

她听着总觉很凶险,但朋友总是轻描淡写。

“睡吧。”朋友最后说,“再不睡,天便亮了。”

大约因着被褥里多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沈知书没能睡着,只是在天光大亮时囫囵眯了一会儿。

她真正感觉到不对劲时,是被朋友带着去见了往生门某位长老。

朋友与长老相谈甚欢,她在旁边坐着,唇角的弧度一点点耷拉下去。

朋友似乎对谁都很好。她想。自己并非例外。

也是。朋友安静又靠谱,不会有人不喜欢她,不愿意和她做朋友。

长老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说:“你是个好孩子,和无涯一样。”

沈知书“嗯”了一声,心想,总算结束了。

她与朋友从殿内出来,并肩走回家。大约是察觉到她兴致不高,朋友行至半道,忽然折了几根柳条。

“怎么?”沈知书问。

“给你编个花篮。”朋友说。

于是一炷香后,一个样式新奇、小巧精致的花篮便到了自己手里,里头还横七竖八插了一大捧风信子。

沈知书有些惊诧:“这你也会!”

“献丑了。”朋友淡声道,“喜欢么?”

“自然喜欢!”沈知书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然思及方才殿内情形,心情又陡然低落下来。

她低声问:“这样的花篮,你约莫送过许多人?”

却不想朋友摇摇头,说:“只送与你过。”

“嗯?”

“前些天才学会的。”

沈知书“哦”了一下,嘟囔说:“那倘或你早早地学会了,我大概便不会是第一个收到花篮的了。”

“嗯?”朋友没听清。

“无事。”沈知书摇摇头,“我很喜欢,多谢。”

朋友没接话,忽然停住脚。

沈知书挑眉朝朋友看去,便见她樱唇开合,冷不丁开了腔:“你是不是……吃醋了?”

沈知书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朋友顿了一下,继而斩钉截铁:“你吃醋了。”

很好。沈知书想。由疑问句变为了陈述句。

她也斩钉截铁地说“必不可能”,撂完狠话后却开始自我怀疑——

毕竟……她因着思念朋友而往往生门跑了这一趟,也曾因朋友的行止起卧而心如擂鼓。

当晚,她歇在了朋友的屋里。

春夏交接,蛩音不停。南风没能压过东风,白日里有些闷热,夜间却凉得很。

朋友屋内的床很宽,躺五个人都绰绰有余。往常她都是挤在朋友身边的,今儿大约是因着白日之事有些心虚,便往旁靠了靠,与朋友间空出来一个身位。

朋友吹了灯,反身替她掖好了被角。她闻着被褥里属于朋友的清冽气息,一点点陷入梦境。

梦里的天很高很远,她们在乡野间奔跑。

跑着跑着,朋友转头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自己摇摇脑袋,说“没有”。

朋友却停住脚,自己不明所以,也跟着驻了足。

倏忽间,朋友转过身,攥着自己的肩,将自己扑倒在地。

天旋地转后,自己的眼前只剩下了那张脸。

脸上的樱唇一开一合:“你吃醋了。”

沈知书心念一动,继而微微蹙起眉,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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