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糖烈酒(111)
只懊恼昨天的冲动。
聚餐结束,郑毅和程商腿都站不直了,关系也从兄弟变成能为对方两肋插刀
的亲人。
林庭樾朝孙阳泽抬下巴,“他俩喝太多,你陪着送回去。”
“行。”孙阳泽下单叫代驾。
林庭樾打了通电话,转头对吴语冰说:“老赵在路口马上开车过来,你去路边稍等会儿。”
“拜拜。” 吴语冰挥手走了。
虞北棠感受到林庭樾注视过来的目光,立刻说:“我叫的车马上到,再见。”头也没回地快步跑了。
林庭樾抬起的手只抓到空气。
他低头看眼空空的掌心,又抬起往向女孩飞快跑走的背影,眸色深谙不明,像幽不见底的潭。
回家。
虞北棠收到温凝邀请,“明晚我们乐队演出,记得来。”
“梁程州去吗?”最近遇见林庭樾的频率太高,虞北棠有些怕了。
“不去,”温凝笑,“你都叮嘱过了,我怎么能邀请程州哥?”
“梁京州和林庭樾也很熟,我不去了凝凝。”
“周队来北川了,明晚和徐澄姐一起去酒吧。”温凝见虞北棠表情凝固似在回想,说,“风絮县刑侦大队的周南荀,你不记得了?”
长相虞北棠记不清了,但名字记得很牢,是林庭樾母亲那案子的受害者家属,也是刑警,“他北川办查案?”
“调来北川工作了,他老婆在这。”温凝说。
“他们不是结婚好几年了?”
“好像最近两年是分开的,周队一直在查那起连环杀。人案,现在——”温凝一停,虞北棠的心就提起来,追着问,“抓到凶手了?”
“应该是,”温凝挽起虞北棠手腕,“所以我才喊你去,见到人我们问一问便知。”
以前虞北棠讲过好多次要陪林庭樾等这个案子侦破出结果,后来虽有食言,但始终记挂在心,“好,我去。”
应完她又问:“林庭樾知道吗?”
温凝:“知道吧,肯定会率先通知受害者家属。”
“太好了,”虞北棠抓着温凝胳膊,“以前我和林庭樾说要信正义不会缺席,这一天终于来了,”她语调放慢,“他这些年受的冷眼旁观可以结束,不用再装作自己不是林庭樾,也不用再听邻居们的闲言碎语,更不用被伯母造谣。”
温凝轻轻抱住虞北棠,“林庭樾会越来越好的,你也会。”
虞北棠慢慢松开,“林庭樾好像有女朋友了。”
这几年温凝都在虞北棠身边,清楚她是怎么过来的,“你......还好吧?”
“你在担心什么?他越来越好,我比任何人都开心啊。”虞北棠笑说。
没有说谎。
她确实希望林庭樾过得好。
只要能从那暗淡无光的世界里走出来,拥有灿烂明亮,没有她的存在也没关系。
乐队是大学时温凝和朋友组建的,毕业后偶尔在酒吧唱一唱,完全是爱好。
虞北棠总去看他们唱歌,和乐队成员比较熟悉,但对周南荀和徐澄不熟,不好意思见面就缠着问人家工作上事。
温凝和周南荀比较熟,担当起嘴替,“南荀哥,县里那个连环杀人案破没破?”
周南荀颔首,“结案了。”
温凝桌下悄悄抓住虞北棠手背,又问:“判死刑没?”
“判了,”周南荀叹气,“那么多无辜女性被他残害,原本美好的家庭支离破碎,还有两代刑警耗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些都是他死刑也弥补不了的。”
周南荀也是受害者家属,温凝不好问太多,确定凶手抓住了没再往下说。
亲耳听见案子的结果,虞北棠一边激动一边心疼,五味陈杂,慢慢红了眼睛。
幸好酒吧光线暗,无人发现。
高考前,她和林庭樾在晚春镇的那条河边聊起妈妈。
看出林庭樾其实也很想父母,不过是现实如此,没办法而强装起来的坚强,她心疼,鼓励他做人总要信。
五年之后这话终不再是一句口号。
希望给少年人写了回信,满足了他们的祈祷。
脸颊的湿润第一次因喜悦而流,悄悄的,却也声势浩大。
即便不再是林庭樾女朋友,她依旧高兴得发疯。
“庭樾这里。”梁京州突兀的喊声,打断喜悦的泪珠,虞北棠困惑着看向温凝,目光说:林庭樾不是不来吗?
温凝回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们暗暗眼神交流间,林庭樾已走过来向大家打招呼。
“怎么到这么晚?”梁京州说,“歌都唱完了。”
林庭樾:“我早到了,刚刚坐那边处理工作。”
是处理工作还是不想碰见前任?
虞北棠也不想再见面了,暗下决心以后绝不踏入有林庭樾的社交圈。
众人喝酒聊天,从案子聊到生活。
周南荀忽然问:“庭樾二十三了吧?交女朋友没?”
林庭樾话少,个人生活更是极少会讲,相识四年梁京州都不知他有没有女朋友,也不敢问。
周南荀这话一出口,好奇的都安静下来等答案。
虞北棠早决心要保持平静的生活,远离林庭樾,可听到这问题,握着水杯的手指还是不自觉用力,指尖泛白。
她不喜欢这样紧绷和失控,放下水杯,“我去趟卫生间,”
卫生间出来,她洗了把脸,凉水一激脑子清爽许多。
吴语冰是不是林庭樾女朋友,都与她无关。
不要去想。
她擦干脸,挤压出洗手液,在水龙头下清洗,打算洗完就回家。
无意一瞥,瞧见沾着水珠的镜子里出来一个人,背直腿长,眼眸冷中带痞,很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