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糖烈酒(38)
班主任拍拍她肩膀,“你先按自己的节奏走,我再找林庭樾沟通一下。”
数学老师:“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五班的成绩年级倒数,各科老师却尽职尽责。
她感恩老师,但对沟通结果不抱希望。
那句不追了。
范康应该已经传给林庭樾,他听后一定会嘲讽鄙视,或左耳听右耳出,根本不在意她这种小丑,讨厌被利用的人是不会和始作俑者做朋友的,更不可能帮她提升成绩。
晚上放学刘义强那伙人又出现在巷子里,叼着烟,吊儿郎当地围在一起说笑。
温凝下意识牵住虞北棠的手,干燥的掌心很快被浸染一层冷汗,温凝偏过头,虞北棠神色淡然坚毅未有恐惧,掌心的冷汗和力度仿佛与她无关。
她们都是一路被家长保护,没出过校园的女孩,面对地痞流氓不可能不怕,温凝慌张拉了下父亲手腕,“爸,刘义强来了。”
“没事,”温父拍拍女儿手背,“有爸在。”
温凝父母都在搏成教学,一个教初中,一个教高中,学校周围的居民大多都知道这个双教师家庭。
刘义强和身后的几个跟班笑嘻嘻地向温父打招呼,“张老师好。”话对温父讲,目光烙在虞北棠身上。
“嗯,送我干女儿回家,”温父顺势指虞北棠,大声介绍,“你还不认识吧?北棠,凝凝的好朋友,我和温老师的干女儿。”
温凝父母使计策,让他被父亲毒打的画面历历在目,当老师的有文化,不仅比普通人护孩子,计谋也多,刘义强有点怵,阴阳怪气说:“您这干女儿本领真大。”
“北棠新来的,你多关照点。”温父温和不漏痕迹地给了警告。
刘义强的目光像条麻绳恨不得立刻将虞北棠捆起,嘴上却笑着:“一定。”
温父不放心,一路送虞北棠到家门口,看着她进去才走。
虞北棠推门而进,赵生闻声回头瞥眼,转回来看电视,说:“回来啦。”
“嗯。”
虞北棠路过沙发,赵声又看她一眼,“明天去把头发剪掉,一个学生留那么长的头发干什么?花枝招展的还怪人盯上你?别像你妈一样不着调。”
她整天穿校服,服装上找不出问题,赵生开始说头发,校园里一多半的女生都梳着马尾,最普通不过的发型。
一个人想要挑毛病,能有千万种理由,究其根本,不过是赵生把对虞敏的不满发泄到她身上,十几年了,他还没对离婚的事释怀,偏执地认为,漂亮女人就是勾三搭四不安分,被人骚扰也是活该,偏见怨恨日积月累,人也变得冷血。
真正与父亲相处后,虞北棠曾经的幻想一一破灭。
赵生若愿意用心守护,她也会尽心尽力回报,共同完成这段父女缘,他不愿意,她就靠自己,这些年没有父亲也活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虞北棠没有时间和一个装睡的人争辩,似没听见,径自回房间。
窗外,刘义强和温凝父女都走了,于她而言的巨大麻烦,于其他人可能极其简单。
她抛开杂乱,一头扎进题海,没有什么比梦想和前途更重要。
隔天班主任喊她出去,走廊里班主任笑颜逐开来,“林庭樾同意了。”
虞北棠一时没想起什么事,在班主任提醒下才记起,“他......不是不喜欢有人坐在身边?”
“谁知道这次怎么了?我说完,他想了会儿就点头。”学习的同学一起进步,班主任比虞北棠还开心,“林庭樾虽然不能说话,但数学基础扎实,逻辑严谨,解题简单又明了,你有不会的题课间多问,他会在纸上教你。”
虞北棠又道了遍谢。
自习课,班主任当众调座,虞北棠在同学们惊诧的目光下,捧书本搬到林庭樾旁边。
林庭樾不喜人靠近,是公开的秘密的,三年来想坐到他旁边的人很多,范康也是其中之一,但无人成功,班级静下来,还有人陆续回头张望。
虞北棠整理书本,放进桌膛一部分,剩下的慢吞吞摆在桌面上,余光时不时瞥向旁边,林庭樾低头写题,一如既往地专注着自己的事,像没有她这个人。
她几次张嘴又咽回去,该说什么?怎么说都掩盖不了她做的那些事,没了处心积虑,只剩微秒的尴尬。
不理人倒没什么,林庭樾本来就这样的个性,但对同意帮她提升数学这事,她还是要表态,尴尬也要讲,这是礼貌。
她翻出个空白本子,写下【谢谢】推到林庭樾眼前。
他指间的笔稍有停顿,很快,下移继续写题。
A4的白纸上,空荡荡只有【谢谢】两个黑字。
虞北棠感觉心脏霎时空了一块,林庭樾不接受她的谢意,自然也不会原谅,不过是她想弥补愧疚的幻想。
她抽回本子,在谢字旁边画把猎。枪,枪。口蹦出的子弹,射。中狐狸的心脏,狐狸摊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或许某天,她也会像这只做了坏事的狐狸一样被猎人杀。死,得到该有的惩罚。
她总能快速从坏情绪里抽离,做当下该做的事,这一次却陷进去,
跳不出来,林庭樾就坐在身边,太近,近到无法忽视,一时涌出的愧疚、尴尬、茫然、自责乱成一锅。
书本整理一遍,又一遍,一直无法沉下心写题。
忽然,本子被抽走。
林庭樾在小狐狸下面写满半页纸,是她这次考试丢分最多的一道题,每一步后面都用红色笔写了解题思路。
虞北棠怔怔的。
林庭樾抬指敲敲桌面,提醒她看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