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花影(59)

他摇头：“没多少，我酒量还行。”

“哦，那就好。所以，应该不影响发挥哦？”

容元狡黠地眨巴眼睛，不用再说，章砺楚很快知道了是什么发挥。

大阳一曲唱罢，开始吆喝：“章老师！这次，你作为容元的家属出席我们的聚会，必须献唱一曲！”

说完，话筒塞过来了。许一斌带领一众同事欢呼鼓掌。

阿花马上给点了首应景的《明明很爱你》。

容元说：“你不许唱得比大阳难听哦。”

“当然不会。”章砺楚一派从容站起身，掌心朝上，微微倾身向容元递出手，像足一位绅士。

更疯狂的欢呼和掌声跟随前奏响起，容元忽感紧张，那弦乐声好像是拨在了自己的心上，缤纷迷离的射灯是预祝她美梦成真的礼花。

他真的……是那个声音吗？

他真的……不是。

章教授一开嗓，各位观众便陷入沉思，那么帅个人，挺好的音准，怎么是个大白嗓啊……

唱完，章砺楚矜持地放下话筒，凑过来低声问容元：“我没走音吧？”

容元一把揽过他肩膀，挺哥俩好的样子：“没事，挺好，五音挺全。”

章砺楚悄悄咽了咽嗓子。

散场时，章砺楚付了没结的账单，容元抬头挺胸，收获了一阵喝彩。

到这，都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稍后的插曲。

章砺楚今晚喝了酒，车是代驾开过来的，容元没开过这么大的车型，但这会儿半夜了，路上车不多，她跃跃欲试自告奋勇。俩人上了车，章砺楚在对她进行驾驶前辅导，正说着，许一斌的声音出现在隔壁的隔壁车那。

一个略显浑厚的男声问：“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想干嘛？”

许一斌没了平时插科打诨的风范，挺尖锐的：“你上次不也这样么，我回敬一下怎么了？”

男人说：“我上次不是故意的。”

许一斌：“故不故意影响结果么？”

男人起了几分火气：“异地不是你决定的吗？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许一斌比他更火：“要都掀开聊是吗，来啊。”

对峙片晌，男人叹气：“不闹了好不好？”

“谁跟你闹了？”

“那你想怎么样？”

“你这什么态度？”

“……我错了好不好，老婆，看在我饭局完就赶着飞过来的份上，好好聊聊？我们的底线是不分开，这一点不会变。就当我们之前的模式试验错了，我们重新调整好不好？”

……

意外撞上的八卦让章砺楚沉默久久。

容元开了一阵子，没那么紧张了，才得空开口问他：“喂，你怎么了？”

章砺楚眉头严肃蹙着：“刚才那个男的，是你老板的？”

“老公，有证的那种。”

章砺楚眉头更皱了：“那她和周小舟……”

这下，换容元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章砺楚冷瞥她：“男人看男人还不容易？周小舟对谁什么态度我一眼就知道。”

“哦……她也没骗周小舟啦。”所以，最早周小舟对她献过殷勤，某人也是看在眼里，刺在心里。想到这儿，容元不禁愉快地笑了笑。

但她这笑，在章砺楚眼中就变了味。他对别人的生活方式和情感模式不会多加评判，他介意的是，他不仅一次听到过大阳说或是见到他在朋友圈的留言表达，容元和许一斌性格很像。加之她们在工作生活里颇为亲近，性格和处事方式互相影响，也是很有可能的。

“容元。”

他语气这么严肃，容元不禁看过去，嗬，好沉的脸啊。

“怎么啦？”

“你不会变心吧？”

容元无语失笑：“你就是在担心这个呀？”

章砺楚毫不放松：“正面答应我。你说过你不会变心的。”

容元笑意一顿，须臾，她面色如常地应道：“好，我答应你，不会变心。”她好随意地拨了拨头发，又说，“不过，我们有聊过会不会变心的话题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微微发哑，好像是被酒精浸泡的，有一丝迟钝：“没有吗？”

容元扬了扬眉：“嗯……也可能有吧，毕竟我们说了那么多话呢，哪能每一句都记得请呢？”

……

一定是这里。

“就是这里，聊爆了呀，章石木！”欧阳亚叉腰数落道。

那日心急口快，把容元在微博发给石木的话说了出来，容元虽没什么反应，但章砺楚不敢低估她的敏锐。再一想，有没有可能，撺掇他唱歌也是试探呢？

这样回溯，章砺楚不免心惊汗冷。

从前，他一向自信，能将石木的声音和日常声线区分至臻。但那时没料到会跟谁这么密切，又遇上个把石木盘包浆的，他不是机器，难说什么时候露出过破绽被她怀疑。

这事儿这几天一直萦绕他心头，一路行事坦荡磊落，没想到碰上容元，他不仅没了胸怀，还鬼鬼祟祟。

举棋不定，颇有些病急乱投医，来找欧阳亚商量对策。

是的，欧阳亚前段时间已然得知旧的三个月学妹就是新的石木迷妹。

章砺楚谈了个登对的漂亮女朋友，这事儿在他们学院已经官方盖章过了——院长和书记传播八卦的能量与他们随时随地能脱稿演讲的水平成正比。

欧阳亚难以接受自己竟然不是第一批知道的人，好幽怨去跟章砺楚讨说法。那人一脸春笋怒发的得意之相，还想卖关子。欧阳亚孜孜不倦，终于被他窥见章砺楚那聊天置顶，三花猫猫头，备注是：六角恐龙。

那不是长了六条红须须的墨西哥钝口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