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哨(72)+番外
我总对他感到熟悉。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眼眶盛不下泪水,掉下来就忙用手背拭掉,另一只手紧紧捏住跨越了十年的来信。
我的回应竟然晚了那么久……
岁月无情地折叠。她放肆哭着,仿佛哭得时间倒流,流向模糊的童年。
*
当天再见面是傍晚,天空烧得通红,他们站在古槐下听晚上的撞钟。
“蓁蓁!啊,有边牧博士!”
“嘘,别打扰他们。”
两名披着义工马甲的女生走过,朝她摆摆手。
沐沐换以站姿表示热情。温霖问:“她们是?”
宁蓁说:“新来的义工。”
钟声回荡着,留下微妙的寂然。
她目光悄悄往身边挪,落到他漆黑的衣袖。一切变得不可思议了,譬如白日会由短变长,譬如小狗能自如控制自己的尾巴。
譬如这个时隔十年,再次重逢的世界。
你什么时候认出了我?宁蓁想问,却轻抿着唇。
她不知道温霖也迟迟开不了口。
“师姐……”他有些忌惮,怕哪句话触碰创伤。
太安静了。
突然,沐沐朝着寺门低吠两声,宁蓁吓了一跳,不自觉抬起右手牵向温霖的袖口。
——不行。
她意识紧绷,悬在半空的手匆匆放下。
“我们,”温霖嗓音低缓,“去游乐园吧。”
“嗯?”宁蓁还在怔怔地想,怎么自己总要拉住他上衣的某个边角。
他微微笑了:“一起去游乐园玩吧。”
好像要履行某个约定,温霖主动提出邀请。宁蓁动摇了,却重新覆上一层冰冷的疏离,望进他深邃而专注的双眼。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梦见收藏到60个了,开心醒了,醒了发现只是在做梦……
第38章 侠义小队(上)
周末,北城郊外。
莫昭一向喜欢亲自掌控方向盘,难得让司机上班。车子飞速行驶,宁蓁依然懒得辨认,只觉得车身很长,内饰清一色真皮,冷血的蛇一样。
车内后座,男人摊掌扣住那只纤细手腕:“待会儿好好跟着我,别走丢。”
她后颈发热,没躲开,反而露出一抹笑。
莫昭见她唇上闪着润泽的光,倾身过去。
“妆,”宁蓁敏锐地偏头躲了躲,“化妆师那么贵,弄花了没人补。”
“笑吧,蓁蓁。”他今天心情挺好,“只要你肯笑,场子里谁都比不上你。”
莫昭的赞美总让人飘飘然,糖衣炮弹似的,一不留神就被轰得晕头转向。
路边一水儿的豪车。今日来客众多,有的之前未到场,正想见见莫总带来的女伴。等车停稳,开了门,迈出一条长直白皙的小腿,裙摆都盈着风。
她穿了上次的礼服,据莫昭说,他在国外精挑细选,终于寻到一套和她相得益彰的。下车后,诸人视线齐刷刷砸过来,她忍着,硬没去拢胸前空荡的衣领,等前男友走到身边,主动挽住他手臂。
“哟,莫总!上次没见着,今儿有没有空,腾出点时间叙叙旧啊?”
身边的莫总傲睨一眼来者。婚礼会场变成奢靡的生意场,宁蓁依旧只负责静静观看。
那人不懂眼色,直愣愣谄笑着:“我们周家也好出一份力嘛,这鹭山的工程……”
“上次我已经网开一面了。”
莫昭打断他,一句话让那位西装革履的周总闭了嘴,随后对宁蓁低低耳语。
“走吧。”
仿佛他们很亲密似的。呼吸扑在耳际,她浑身汗毛竖起。
豪门婚礼自然隆重,比上回高级晚宴还辉煌,黑的底,白的花,亮闪闪的钻,不知怎么晕成一股诡异的铁青色。舞台大得看不到边,中间是新娘该走的路,两旁摆着精致的兔子雕塑,两只发亮的红眼鬼气森森。
在场的皆衣冠楚楚,顾着自己交际。宁蓁跟着他走,眼前浮现出莫昭的执念:每一辆车头都有个摔倒的兔子。
“时候还早,去贵宾室坐坐?”
“正好我想喝杯咖啡。”
她对男人扯开笑容。穿过大厅,迎面一名清洁工装束的女士提着簸箕和笤帚,脚下不小心打了架,绊得宁蓁一个趔趄。
清洁工顿时慌了,蜷成虾子:“哎哟,对不起夫人!”
她说没事,往对方手心扶了扶,尔后抚平礼服的褶皱。
走廊深长清净。
“蓁蓁。”
“怎么。”
莫昭的薄唇泄了道口子:“今天这么听话?”
宁蓁抬眸,心脏忽悠一下滑过针尖。
“听话”?
当然,她不可能无端变成这样。
*
“小唯,你来福缘寺做义工,不只是为了寻找灵感吧。”
寺内藏着一双眼睛,除了义工组长另有其人。怀疑重重压在心底,情况和大学期间如出一辙,但微信里的小狗头像给了她启发。
沐沐:「明天好不好,明天天气晴朗!」
对啊,明天。
她不想再装得若无其事。次日,宁蓁约室友离了寺,鹭山脚下,两人吹着凉风,她递给安唯一罐冰镇啤酒。
对方缓缓转过来,满脸错愕,脸庞被落日映红。
“这个嘛……”
啪——
安唯单手撬开拉环,问:“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我在梧桐斜街看见你,”宁蓁用啤酒润了润唇,苦涩的气泡涌进喉咙,“你却说你在寮房。”
她们各自沉默三秒。
对方仰了头,认命般叹气道:“低级错误……果然瞒不过凝真老师啊。”
指尖麻木。之前她收着戒心,也因为小唯曾经在“文字片场”上买过她零散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