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102)
毕竟她在平海放不下乌鲁。
在景家放不下岁聿。
可当她只是呼了口气说出这句话时,顿感轻松,除了稍稍用力抓了下桌角,原来真的没那么难。
“就当景昭死了吧。”
就当在那片海,那个弯月之夜,那个谁都不喜欢的景家女儿、岁氏小夫人,葬海而亡。
嘴唇蠕动,心脏一滞,尤其是看到她全然不在意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手里悄无声息地流逝。
“……那还不如我疯了。”咬牙重新抬眸,眼中的飓风凝在一起,化作铺天盖地的偏执,“景昭,你猜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这三年,曾把他逼到走投无路的事情,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翻篇了。
他一步步走近,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具有绝对优势,尤其是现在情绪看起来极其不稳定的他,景昭下意识慌乱,身后靠着桌子,无处可退。
“我会亲自抓住你,把你绑了。”
她好像在说别过来,但他的脚步没停。
“绑到我身边,套上项圈,每天给你打针,打到你听话为止。”
她举起了桌上的水果刀,眼神发狠,告诉他如果再敢靠近就对他不客气。
“你要是还不听话,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不离开我,最后……”
刀抵在他腹部,他恍若未闻,四目相对,一瞬间点燃二人都濒临崩溃的情绪。
“杀了你。”
温热溅到手背,景昭大脑唰地空白,耳边发鸣,过于惊吓而导致的缓慢呼吸中,脑后的温度慢慢唤回她的理智。
她刚刚明明没有……往前送刀。
坚硬的骨节插进后脑的头发,一下一下捋着,好像在摸什么珍贵的宝物。
“是热的。”
耳尖热气滚烫,他小声说着,不停确认。
“是会动的。”
“是白的。”
“是香的。”
“是软的。”
“是有影子的。”
“是……”
“岁,岁聿……”她要吓到没有知觉了,手背的粘腻很明显是血,刀子捅了多深她根本不敢想,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要弄出人命。
“……讨厌我的。”
哽咽的声音让她僵住。
那不是错觉,他在抱着她掉眼泪。
岁聿怎么会掉眼泪呢?
是太疼了吗?
“太好了。”他轻轻抱着她,却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是活的。”
那个不肯托梦的女人,还活着。
那个把他耍着玩的女人,还活着。
那些集火了一晚上的想法,早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灰飞烟灭,只剩下——
“抱一会儿。再抱一会儿。”
像是在说,是活着的,真好。是活着的,真好。
绵延的缠眷似乎在想尽办法安抚她不安的神情和不断发抖的双手。
可是,岁聿,为什么现在要哭。
为什么选择时泰然若之。
直到她的指尖再度感受到滚烫,意识恢复。
开什么玩笑!
再这样她就要去坐大牢了!
“报复我也别用这种方式!”她挣扎着想离开,那人看着漫不经心一抱,却让她找不着出来的破绽,她急了,“岁聿!想逼死我就直说,何必用自我感动的方式,让人恶心!”
一听见这句话,他果真有了反应,慢慢松开她,弯着腰迷茫地和她对视上,唇色泛白,撩开她眼前的碎发,喃喃:“我不会让你死的。”
受不了了,她直接拍开他的手,伸手拿过电话打了120急救。
那人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精神状态不对,一直拉着她的手黏黏糊糊说着胡话。
等救护车来了也不肯松手,没办法,人命要紧,不得不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还好只是水果刀再加上两个人靠的不近,没有伤及内脏,缝了八针。
等他再醒来时,身边只有金秘书的公文包。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拔了手背上的针,腹部的伤口被扯动,麻药没了作用,闷哼一声,淡淡的朱色映在纱布上。
“喂喂,你又发什么疯?”
安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那张就算毫无血色也堪称完美比例的脸简直让人嫉妒,可惜这张脸长在一个不怎么样的人身上。
他靠在门边,对岁聿狼狈的样子没有半分同情心,摇着手上的缴费单语气不善:“我说,不管你和娜仁是什么关系,别一上来就给人带来那么多困扰好不好?”
说起关系,其实他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不过这种猜测太过离谱,要是说出来只怕要把他们三个人吓三跳,还不如就这样彼此默契的都不要提起。
只可惜他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他是这么想。
披着病号服的男人淡漠撩眼打量在他身上,继而泛白的嘴角勾了勾,开口:“安九山,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
“……”房间里寂静得只怕掉一根银针都能听清,长发.漂亮的男人震惊过后笑出声,“天啊,没想到在这还能有人认出我,果然是我魅力太强了吗?”
岁聿:“你们家和岁家往来不深。”
烟草安氏独子,可惜心不在商业上,留给他巨额遗产后,安氏已经转手他人了。
安九山摸着下巴:“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娜仁的事不是别人的事,我不好袖手旁观啊。”
他冷笑,薄凉的脸上没有半分情感,站起来朝他这边走来:“我的意思是,我对你并不会手下留情。”
“……”妈的,忘了这货是个奸诈狡猾的黑心商人了,毫无人性与道德可言,不能用普通人的想法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