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103)
你说吵架吧,安九山嘴皮子不是白长的,鲜少有吵的过他的。
但你要说打架,其他人先不提,就面前这个,哪怕是病号服盖着了大半,也能从隐约透出的紧实肌肉和腹肌得知一个倒霉的现实——他可不是黑心商人的对手。
硬着头皮,他开口:“岁聿,娜仁现在过的很好,你的出现会打乱她现在的生活,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
“是夫妻。”逼人的语气直面而来,他站在面前,一手捂着伤口,大概是撕扯的痛让他也没多舒服,这几步路头上就隐隐要冒汗珠,“安九山,别多管闲事,她人,我肯定是要带走的。”
怒火涌上来的时候理智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他反瞪着男人:“你别太过分!你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像现在这样!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的事吗?当初是你……!”
衣领被拉起,那人眸子黑的吓人,身上消毒水味尚未散尽,呛人难忍:“这是我和她的事。”
松手一扔,安九山扶着墙差点儿摔倒,看着他转手腕的动作,心里预期了一下这一拳的威力。
“如果你再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本来站着好好的人一下子倒在地上,趴在门口,半死不活的样子:“岁聿我警告你,我这脸上保险了,你要是敢打在我脸上,我能让你赔的家底不剩。”
呦呵,和他耍流氓?
那岂不是撞到他的专业领域了。
“安九山。”他今天就让他看看什么叫拳拳到骨还打不出伤口的手法,“你今天死定了。”
“喂……!”
“安吉!”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冲过来的景昭站在二人之间,扬起的手掌悬在半空微微颤抖,面前是偏着头怔愣的男人。
天啊……头一次看见娜仁发脾气的安九山直接惊呆了,那个力道绝对用了全力,看着那张脸上五个鲜亮的红印子,他忍不住捂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用猜都知道有多疼——他是指娜仁的手。
火辣辣的感觉在侧面传来,舌尖顶了下被打的脸颊,铁锈味儿咽于喉头。
看来在乌鲁市的生活是不错。
“力气见长。”
他慢慢转头看向她,刚想伸手就被她通红的眼角喝住。
“岁聿!”她害怕,但还是展开双臂把人护在身后,后槽牙都要咬碎,圆眼蒙上一层水雾,强迫自己对上他可怕的脸色,一字一顿道,“你,不准动他!”
第40章 法则
她挡在他面前, 眼中没有一分一毫怜惜,只有怒意和无止无尽的…恐惧。
她在害怕他。
这个想法让他心悸了一瞬。
“景昭,我……”他有话和她说, 明明两个人说好的, 要好好聊聊,怎么就聊不了呢?
可惜她完全没想听他说什么, 退了半步:“岁聿, 如果你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对你不客气。”
弯身扶起地上的安九山, 氤氲着水汽的双眼微微抬头咽下, 她回身看向他:“我死过一次,也不介意再死一次。”
在这一刻,岁聿才明白为什么那时他们分明站在对面, 距离却那么遥远。
因为他们成敌人了。
她把他当成了一个罪不可赦的坏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向果决的人静止在原地动弹不得,那句话让他根本不敢上前一步, 像是缚鬼的大咒,只要碰到便烈火灼心,痛苦到难以承受。
“喂。”
他很小很小的声音开口, 在她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楼道尽头。
“我还……”
那个时候她从不会把他一个人丢下。
“没好呢。”
他是一个很少生病的人, 除了吃的穿的由助理和金秘书严格把控,平时也有健身房体育馆游泳等多种运动加持, 只因生病会耽误太多时间工作。
但毕竟是人不是神, 偶尔赶上流感也会被传染。
当初在平海, 他有次不幸传染上了。
推掉了好多行程, 重感冒的滋味不好受,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饭也索然无味,那几天金秘书和她不管做什么总是挨批,老金拉着她说:“最近我们少出现在岁总面前。”
那个本来就是半吊子承受了大多批评的人转头隔着玻璃看向不停咳嗽的男人,抿了抿唇,没有点头。
凉凉的小手捂在额头上,小声嘀咕:“呀,好像发低烧了。”
她给他接了一杯水,喂了药,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话,然后摸来摸去,最后他烦了,伸手一拉把人拽倒沙发上,像个抱枕一样搂在怀里。
她挣扎:“岁聿!松手!”
没松。
“松手!松手!”
没松。
“喘不上气了!”
松了一点。
她不满地嘟囔:“今天的PPT要做不完了……”
他回:“明天等着挨骂。”
“……”
景昭焦虑到很晚才有了困意,所以她以为安静的男人很早之前就睡着了。
以至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知道那天晚上她悄咪咪趁他快睡着时在唇上啄了一下,用尽力气很小的声音说:
“岁聿,我不抛下你。”
那是她曾拥有的所有。
那是她仅剩无几的温暖。
他怎么就没发现呢?怎么把她的所有都归为是安于生计呢?
倘若他早一点,就再早一点点发现,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
灌着寒意的北风吹进来,穿透他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身边再没了会跟他承诺的人。
老天爷神奇地把她带回人间。
可也似乎让他真的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