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123)
景昭进到厕所去接,他在外面找水喝。
来的时间有点儿晚,酒店只剩下这一间房,双人情侣大床房。
本来前台说要给他调VIP,但因为系统故障预计要修复半个小时,他们到倒无所谓哪间房,只要有个安全的地方就好,于是还是订了这间。
屋内点着刺鼻的香薰,玫瑰花瓣铺撒在床上,连灯光都变得暧昧。
但安九山没心情欣赏,这么丑的房间,唯一可以慰籍的就是那瓶廉价的红酒,倒了一点儿。
顺便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一会儿1004号房的外卖麻烦送上来。”
正坐在床上刷手机,敲门声响起。
坐起来看了眼手机,他的外卖这么快就来了?
走过去,没有任何防备地伸手打开门。
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人脸,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从门后弹开,喉咙被抵住压在墙上,过程仅仅用了不到五秒。
“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安九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胳膊上的重力能把他头和身子的感官分离,拍着他的胳膊忍不住出声:“妈的,岁聿你冷静……”
抓住旁边的衣架,用力一挥,男人侧身去躲,恰好松开他,求生的本能下安九山以超出往日的敏捷跳到床上,举着衣架大声:“岁聿你疯了是不是!”
他慢慢走过来,低眸触到那瓶劣质红酒上,一脚踢飞:“你还带她喝这种东西?”
深吸一口气,安九山没法和他解释,硬着头皮开口:“你说的那些太荒谬了,我做不到,而且如果娜仁知道,她也决不会这么做!”
“所以你带她来这里开房?”他的眸色更阴暗,拍着手,“安九山,我很佩服你不怕死的勇气。”
什么和什么!
“这不是开房!还不是因为你三百六十五度二十四小时的跟踪!”安九山都要被他搞得精神衰弱加疑心病了,“我只是想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
现在看来也不是很安全。
主要是这疯子的错。
很明显他没听进去,一步步朝他走过来:“想想临终前的遗言吧。”
“我靠!我靠!你别过来!我跟你说,你要是……”
“哗啦”一声,两个人同步向身后看,原本紧闭的厕所门大敞开,阴影处娇小的身影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有时她会觉得有些事情就像老天爷开的玩笑,比如她明明是听不见声音的,偏偏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被她听到了。
咽咽干涩的嗓子,她说:“安吉,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事吗?”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亲自和她说呢,说他和岁聿在一起骗了她一段时间。
“……”完了,妈的,忘了娜仁还在。
他现在顾不上岁聿能不能把他杀了,下床跨过男人慌忙解释:“不是的娜仁,我本来今天……”
“所以你一直和他一起骗我是吗?”
手机屏幕时亮时暗,传来冯媞媞惊叫疑惑模糊不清的声音。
她穿着奶黄色菠萝天鹅绒睡衣睡裤,低丸子随意挽着,就那么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声音不大也没有很激动,可安九山就是害怕了。
“我不是我没有。”他用力摇头,眼眶泛着红,“我有原因的,娜仁,听我解释好吗?”
视线越过他,直直看向身后的人,那个始作俑者脸上同样没什么表情,与她平静地相视,她有些想笑,但找不到借口。
“安吉,我今天累了,明天再说吧。”
她并非是心智不健全的孩子,已经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事情大概是什么情况她也能猜出来一点儿。
只是今天,现在,她实在没心情和他们任何一个人交流。
她穿着拖鞋走出去后,本来屋内紧张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安九山颓废地蹲在地上,他同样没了吵架的心情,早知道刚刚还不如让岁聿揍他一顿,这样至少景昭还能听他解释。
岁聿也是这么想。
在她走后,他基本上没有犹豫,直接跟了出去。
乌鲁市是个小城市,晚上十点后大家基本都在暖暖的被窝里休息了,所以此刻大马路上什么人都没有,更别提车了。
多么熟悉的场景。
搂着胳膊,沿着马路边走,感受着夜风吹过骨缝的凛冽。
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逼人的木檀香一瞬将她整个人包围,冷风冻的她思想和行为变得缓慢,抬眼,他站在路灯下。
她没说话,似乎在等。
“我后悔了。”开口,只说了四个字。
看着面前这张只要是午夜梦回就会害怕离开而慌张到极致的面容,岁聿确信,他现在后悔了。
他想要把别人推到她身边,以为自己能够大度无私地看她和别人幸福。
可他,真的做不到。
这几天每次看到他们亲密无间地走在一起,坐在同一辆车上,有聊不完的话题,做着暧昧到极致的动作,甚至和正常一家人一样带着孩子玩闹,他就嫉妒到发狂。
砸碎了所有杯子和屋内所有的一切。
他说再忍忍,只要忍过去,他就能靠近她来。
直到今天,他亲眼看到二人抱着进了酒店。
同样的马路同样的路灯下,他点了一支烟,看着手表。
11:10,两个人应该进房间了。
11:20,景昭爱干净,一定会去洗澡。
11:40,她出来了,另一个人进去。
11:55,安九山出来。
冻着手指没有知觉,期间一共点了三支烟。
缓缓抬眸,手腕用力摔在路灯杆上,表盘碎的七零八落,本来旋转的指针停在12:00不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