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10)+番外
他环顾四周,迅速钻进了她的衣柜。
狭小的空间里挂满了她的衣服,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包围了我。
透过缝隙,许言秋看到姜渺渺去开了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依然沙哑,但比刚才有力了些。
“有男生闯进女生宿舍,我们正在搜查。”保安严肃地说,“你一个人?”
“嗯,室友都回家了。”姜渺渺咳嗽了两声,“我一直睡着,没听到什么动静。”
保安用手电照了照房间各个角落:“你脸色很差,生病了?”
“有点发烧,刚吃了药。”
“那早点休息吧。”保安似乎准备离开,却又突然转身,“等等,你阳台门怎么是开的?”
许言秋的心跳停了一拍。
刚才太急,忘了关阳台门。
“啊因为发烧觉得闷,我开了透透气。”姜渺渺反应很快,“雨都飘进来了,我正准备关呢。”
保安终于离开后,姜渺渺锁好门,踉跄着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许言秋钻出来时,发现她满脸是泪。
“你傻啊!”她捶了我一拳,力道轻得像羽毛,“如果被抓到你会被开除的!”
“但你烧到三十九度多”许言秋伸手探她的额头,还是烫得吓人,“药效还没上来,我得看着你。”
那天晚上,许言秋坐在姜渺渺床边守到天亮。
每隔半小时就换一次冰毛巾,强迫她喝下一整壶温水。
凌晨四点左右,她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许言秋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别走”她半梦半醒地嘟囔,“万一又烧起来”
“我得在查寝前回宿舍。”许言秋轻声说,“睡吧,我中午再来看你。”
爬下管道比上来更难。
天色微明,雨小了些,但许言秋的衣服已经湿透,脚踝也肿了起来。
落地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树后闪出。
“站住!”是昨晚那个保安。
他拔腿就跑,脚踝的疼痛让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保安在后面穷追不舍,我拐进图书馆后的小路,借着地形复杂甩掉了他。
回到宿舍时,室友还在熟睡。
许言秋换了衣服,瘫在床上,浑身发抖却不是因为寒冷。
中午,他拖着扭伤的脚去看姜渺渺。
她脸色好了很多,见到我就红了眼眶。
“你脚怎么了?”她一眼就看出我走路不对劲。
“没事,扭了一下。”我轻描淡写地说,把带来的粥递给她,“趁热吃。”
她突然噗嗤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许言秋,你真是”
真是怎样,她没说完。
但那个笑容让我觉得,即使再爬十次管道也值得。
这件事过去两周后,谢呈若参加了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获得了一等奖。
颁奖典礼在清华举行,姜渺渺拉着我去看。
会场里,谢呈若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他的设计理念。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许言秋偷偷观察姜渺渺的表情,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他的设计太棒了,是不是?”回去的地铁上,姜渺渺还在兴奋地讨论,“那个曲面结构简直像活的一样!”
“嗯,很厉害。”许言秋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那天晚上,许言秋在图书馆通宵,画了十几张建筑草图,却都不满意。
凌晨三点,他疲惫地揉着眼睛,突然发现所有草图上都不自觉地出现了相似的曲线——那是姜渺渺喜欢的形状。
她总说直线太生硬,喜欢柔和的弧度和转角。
不知不觉间,许言秋的设计里已经融入了太多她的偏好。
他盯着草图发呆,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三那年冬天,姜渺渺的父母闹离婚。
那天晚上,她突然出现在我租的公寓门口,浑身是雪,眼睛红肿。
“他们吵了整整一个月”她扑进我怀里,声音支离破碎,“今天我妈摔了结婚照,我爸直接搬出去了”
许言秋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我的肩膀。
那一晚,姜渺渺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许言秋把床让给她睡,半夜起来查看时,发现她蜷缩成一团,手里紧攥着自己给她的小毯子。
第二天早晨,我做好早餐时,姜渺渺已经洗漱完毕,除了微肿的眼睛,几乎看不出昨晚的崩溃。
“今天有面试,我得赶紧回学校。”她咬着吐司,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活力,“谢谢你收留我,许言秋。”
“随时欢迎。”许言秋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你还好吗?”
“当然!”她扬起下巴,那个骄傲的姜渺渺又回来了,“父母是父母,我是我。他们的事影响不了我的生活。”
但许言秋知道这只是表象。
那天之后,她开始拼命找工作实习,仿佛要用忙碌填满所有时间。
我经常收到她凌晨发来的消息,说又投了多少份简历,或者准备某个面试到多晚。
毕业设计开始前,许言秋搬到了离学校更近的一个小公寓。
收拾东西时,翻出了这些年姜渺渺给我的所有小礼物——生日贺卡、新年明信片、旅游时买的小纪念品。
最珍贵的还是那个已经褪色的星星发卡,他用软布小心地包好,放在抽屉最深处。
新公寓有个小阳台,正对西边。
傍晚时分,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许言秋坐在光晕中,画着毕业设计的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