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作夏天(35)

他微微颔首：“可以。”

少年迈步，拿回了放在休息处的背包，单肩落在肩上，懒洋洋单手插兜。他微微一挑眉，散漫地笑了下：“不走吗？”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去了场馆附近的商场，找到粤菜馆进去坐了下来。

这会儿离饭点其实还差点时间，店里人不多，只有零散的几桌。

他们找了张六人的桌子坐下，男孩们饭量大，点了不少菜，不一会儿就将桌子挤占得满满当当。

柳向晚夹了块甜品，低头慢慢吃着。

店内人逐渐多起来，不一会儿旁边就来了一桌人，忽然盯着他们，声音不大不小地窃窃私语，足够让他们一桌人听见。

“诶，你快看，那个是不是刚才一中的主攻手？”

“对，好像真是他，他刚才打球打得好猛啊！”

“等下，他对面的是不是她女朋友！长得也好漂亮啊。”

那人看了一眼，确定道：“肯定是的，我刚才坐在前面看见，他给他女朋友递外套了，还特意绕了一圈给她送的，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空气中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梁旭：“……”

柳向晚：“……”

一整个桌上，忽然就面色各异起来。

梁旭率先看向柳向晚，怕她增加误会。柳向晚则扭头，看向了娄宴青，试图从他脸上探寻出别样的表情。而娄宴青兜兜转转，看向的是梁旭，观察少年是不是真的和柳向晚在一起了。

只有王磊浑然不知其他人的心思，立马为自己好兄弟自证：“怎么可能，没边的事，旭子他除了打球，就是学习，最不可能谈恋爱了。”

梁旭没说话，手搭在王磊的板凳上，像是默认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柳向晚也立马掩下情绪，恢复正常，看向娄宴青说道：“是的，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心底默念了一下这句话，梁旭掀起眼皮，在柳向晚脸上停留片刻，又轻慢移开。

他轻“啧”了声，吊儿郎当地应和道：“是啊，绝对不可能。”

柳向晚没反应，盯着自己还没吃完的糕点，又夹起咬了一口。

淡淡的灯光落在她发丝，少女神情隐匿在暗处，看不出别样的情绪，只是莫名勾勒出两分清寂。

梁旭观察着她的动作，眉心一跳，想说的话也堵在喉咙里没说出。

还真是个祖宗。

话说重一点就伤心了。

手指下意识在桌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梁旭顿了拍，给她夹了一块糕点。

是柳向晚已经连续夹了两次的糕点。

视野里，忽然多了一份糕点。柳向晚有些惊讶，随即向梁旭说了声“谢谢”，又开始慢腾腾地咬起糕点吃。

另一边，娄宴青将所有人的反应和话语都尽收眼底，他敲了敲桌子，没有戳穿他们，小孩子谈恋爱就谈恋爱吧。

只是看着梁旭的目光，不自觉又增加了几分考量。

一顿饭吃得兵荒马乱，各自抱着各自的心思，相互打招呼离开，心眼子多得像是一整集宫斗剧，谁都不知道彼此心里想的什么。

-

一连几天，池江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秋雨，空气中泛着潮湿的意味。

这周王姨请了假，家里就她一个人，柳向晚不会做饭，一大早就打算点好中午外卖时，大姨忽然打来了电话。

大姨听说她一个人在家，特意邀请她来自己玩。

柳向晚张了张嘴，下意识温声拒绝，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就可以。

大姨则又道不放心她一个人等之类的话。

柳向晚正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叮叮两声，程辛的信息发了过来。

程辛：[中午去你大姨那吃饭]

柳向晚：“……”

这意思是她非去不可了。

到口的推辞尽数被咽下，最终变成了顺从：“好，大姨，那一会见。”

放下手机，柳向晚垂下眼，心里有点烦躁。

她已经很久没和亲戚们接触过了，亲戚们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群陌生的有血缘关系的人，让她去大姨家，就仿佛让她去一个陌生人家里，心里难免有种寄人篱下的别扭感。

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

柳向晚打车去了大姨家小区，路上她望着窗外的景色，雨后街道湿漉，瞥见了一闪而过的一中，再一晃眼，就到了小区门口。

她按照大姨发来的地址，找到门户，敲响。

大姨开门，笑盈盈将她迎进来，身上毫无长辈的架子，拉着柳向晚去餐桌挨个尝哪个菜好吃，一如几年前柳向晚来大姨家般。

原先的客套和防备感被放下，柳向晚整个人放松很多。

吃完饭，他们坐在沙发上，连表弟程喧都忍不住嘟囔：“妈妈你就只知道偏心姐姐！”

“可恶！我才是你亲儿子！”

他胖嘟嘟的身体在电视机面前晃悠，故意表演出滑稽的姿态，逗乐了其他几人。

柳向晚剥了个橘子，递给程喧：“来，弟。大姨不宠你，姐姐宠你。”

程暄瞬间飞扑而来，双手捧着橘子，在大姨面前晃荡和炫耀，一个劲地说嘿嘿妈妈你没有吧。

大姨哭笑不得，故意去捉他手心的橘子，赶紧被程暄护住，他宝贝得不行。

“不行！这是姐姐给我的！”

屋内的氛围轻松又愉快，是柳向晚许久未在家体会到的感觉。

自从爸爸和哥哥去世之后，家里就更加冷清，程辛除了在学习上过问她，平时很少关心她，大多时候程辛自己就忙得难以抽身。

而她在家时，又往往不知道该跟柳向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