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作夏天(88)

期末成绩也早已公布。

柳向晚自觉还算满意这次的成绩，她考了年级第一，和梁旭并列。

曾经觉得遥远的梦，好像也在此刻实现重合。

本以为程辛会第一时间追问成绩，却没想到她一直没开口。这些天，程辛对柳向晚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许多转变，不再像从前替柳向晚安排好一切，而是更多地主动征求柳向晚的意见。

比如这次，柳向晚要过生日，程辛便主动问她是想在家办，还是跟同学们一起庆祝。

柳向晚想了想说，在家过吧。

她顺口提起这次的考试成绩。

程辛听完之后，很开心，甚至没有像往日般让她不要骄傲自满，而是抱了抱她，夸她做的很好，但如果学累了，也要及时放松。

她说，妈妈永远是你最后的底气，永远会接住你。

柳向晚闷闷地点了点头，紧紧抱住了程辛。

她生日那天，家里很热闹。

娄宴青和相熟的亲戚朋友也都来了，他们带着生日礼物，每个人都高兴地祝贺柳向晚生日快乐，又长大了一岁。

人声喧哗，柳向晚趁着间隙，躲在沙发上，时不时看过一眼手机。

但停留的对话框一直没有动静。

正当她要失落的放下手机时，上方显示起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样式。

下一秒，梁旭的消息弹了出来。

梁旭：[生日快乐]

梁旭：[你今天有时间吗？]

柳向晚没有立即回，而且故意逗留了会，才慢吞吞回复，以惩罚梁旭现在才发消息。

柳向晚：[有没有时间，得看看是什么事。]

梁旭顿了顿，开门见山：[我有东西想送你]

唇角不自觉弯了弯，柳向晚道：[那好吧，勉为其难接受你的请求。]

柳向晚：[不过可能要很晚见]

她想了想，补充道：[要不约在秘密基地见吧，刚好吃完饭，走着回幸福苑消食。]

秘密基地就是梁旭之前带她去的那片后海。

梁旭：[可以]

柳向晚没说具体几点见面，她也不确定生日宴什么时候结束，只好说结束了再告诉他。

梁旭依旧是简单的一个字：[好]

好像无论她说几点，他都会等她，直到见到她。

柳向晚回复完消息，没多久，大家就齐齐坐到了餐厅。

饭桌上热热闹闹，有人捧上蛋糕，为她带着礼帽，同时唱起了生日歌。

烛光摇曳，柳向晚闭上眼，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饭局临近结束，程辛忽然起身，拿出了自己给柳向晚准备的礼物。

她声音温和：“小晚，这是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

柳向晚接过礼物，众人也看了过来，笑着起哄说打开看看是什么。

程辛也笑，她顿了顿，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向曾经的柳向晚道歉：“小晚，妈妈还有话想和你说。”

“这些年，妈妈一直用自己以为爱你的方式爱你，却忽略了你的真实感受。”

她又一停顿，终了道：“妈妈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妈妈现在也在学着改变，会学着尊重你的选择，支持你的决定。”

“……”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

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像程辛这样骄傲的人，会特意在众人面前，向自己的女儿道歉。

试问他们每个人，也许都不一定能鼓起勇气做这样一件事。

柳向晚放下的礼物，轻轻抱住了妈妈。

她鼻尖发酸：“谢谢你，妈妈。”

众人也笑了起来，甚至有的亲戚也学着样子，郑重地和自己的孩子道歉，并表示未来他也会改变。

饭后，人潮散去。

柳向晚趁着间隙，凑到了程辛旁边：“妈，我晚上想出去见个朋友，晚上住幸福苑可以吗？”

程辛问了一下要去哪之后，便点头问题了，只是嘱咐她晚上要注意安全。

正巧娄宴青没走，听到了这话，主动接过担子，说送柳向晚去。

柳向晚一开始有些不情愿，有种小心思被长辈看穿的感觉。

但想了想，现在确实有点晚了，也不想让梁旭等太久，最后还是犹豫下答应了。

娄宴青问了地址之后，就开车带着柳向晚去了她说的地方。

小道上，灯光微明，风中染着岸边的潮湿气息。

晚上没人，车停在路边，柳向晚拎着伞下了车。

她正想转过去跟娄宴青说再见时，就见娄宴青也下了车。

娄宴青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梁旭。

他轻笑：“原来是和男朋友约会啊。”

柳向晚刚想解释，娄宴青已经先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宠溺，温和道：“快去吧，约会开心。晚上回去要注意安全。”

柳向晚愣了愣，最终没反驳他的错误，顺势点头，又礼貌地等娄宴青开车离去，才转身去找梁旭。

少年站在栅栏处，夜色为他笼上一层深沉的影色，半边脸融在夜中，看不出情绪*，冷淡又安静。

直到走近，柳向晚才察觉出梁旭的异样。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黑眸沉沉，沉默的情绪像是压抑不住的黑雾，波浪翻涌，几近破碎。

忽然间，乌云在头顶响了一下。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像是无法按耐的低落情绪。

雨点砸在少年肩头，很快浸湿他白色的T恤，泅出一片浓色的痕迹，将少年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但整个人却像被人打断了骨脊般。

他的头发也被打湿，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滴进衣领。

梁旭垂着眸，声音低哑到艰难：

“柳向晚，你还要玩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