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206)
这很难由客观的规则界定,如果裁判在主观上认定刚才的小跳已经属于旋转动作范围,那这个难度进入一定会被判无效,接下来的整个技术动作都不会被认定。
但季林越仍然在冰面上掖腿转着,一圈、两圈,每个蹲姿都转足圈数,险些超时。
音乐到此为止。
“如果没有失误,这是一个观赏性很强的节目。”外国女孩叹息。
观众席响着稀稀落落的掌声。有超常发挥的陈束晰在前,这样的表演不太叫座。
“你在为他难过吗?”
室内没有空调,不知道从哪里掀起了风,吹得叶绍瑶脸颊冰凉,她用手试图捂热,才发现脸上正淌着泪水,水光沾满她的手心。
此刻的世界是模糊的,眼泪将一切都分割成独立的单元,它们像碎在眼里,轮廓对不上轮廓,重影对不上重影。
她想不通,季林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但事实又证明,他的状态比天气还不稳定。
分明刚才的六分钟练习还一路顺畅,所有的三周都落定了,完全没有摔一连串的迹象。
冯蒹葭也生气了,叶绍瑶看她站在季林越旁边,一路走一路说,絮絮叨叨地责骂着,也不顾kc区架起的摄像机。
季林越一直低着头,右手没有放下来过。
“你可以让让我吗?”叶绍瑶对女孩说。
女孩点点头:“上帝会保佑他。”
她也发现了。
“LinyueJi,fromPeople`sRepublicofChina,TES57.23,TPC59.02,Deduction-2.00,TSS114.25.”
自由滑的分数下来,季林越的成绩一落到了第四位,如果不出意外,最终也不会突破前十。
运动员通道的防火门关着,像沾了水的吸盘一样,叶绍瑶握着门把,门却纹丝不动。
她赌气地轻踹一脚,这里时常有运动员进出,哪个缺德货锁的门。
门里的“缺德货”扒了条门缝:“非运动员禁止入内……你是女单运动员?”
叶绍瑶点头:“我有东西落在里面。”
志愿者知道她,没有追问,客气地将门拉开。
走廊暖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脚下,叶绍瑶现学现卖:“上帝会保佑你。”
因为身体原因,季林越已经申请离队,提前回了休息室,对面坐着冯蒹葭,她还在喋喋不休,怒气冲上头的时候,满身刺的刺猬也不过如此。
“季林越,你对自己的能力有没有清楚的认知?叶绍瑶能临时改配置,是因为她有外教有储备,你以前跳过合格的3T+2A+2A吗?你连尝试都没有尝试过,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教练,我在学校练过……”
“你打小基础牢,自信没有教练也可以进步,但结果很明显,你这是在耍小聪明,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手上的木门脱力打开,发出“吱呀”怪叫,室内顿时没了声音,叶绍瑶站在门口,和他们坦诚见面。
“还没回去?”冯蒹葭还在气头上,说话像打机关枪。
叶绍瑶摇头,试探性地往里走了两步:“我带了冰块。”
冯蒹葭回头,才想起问他伤情:“哪里受伤了?”语气很僵硬。
“没有受伤。”季林越回答。
他凭一己之力再次吹燃刚熄灭的火星,冯蒹葭被这轴脑筋气得够呛。
“教练,我妈找您,她在观众席东面第二排。”
冯蒹葭将信将疑,但不管是真是假,都比留在这里受气要好许多,她顺着台阶下,给自己冷静的空间。
门里门外再没别人,叶绍瑶偷摸锁上房门,提起装着冰块的塑料袋。
“喏,冰敷。”
原来是个简陋的冰袋。
冰块是她借的,旁边的外国女孩带了一杯冰咖啡,抱怨半杯都是冰。
塑料袋也是二手的,妈妈带给她手套,塑料袋一直被她团在衣兜里。
“有咖啡味儿,但我洗过了。”她将塑料袋放在他的脖子根,那里已经红了一片。
“我没事。”
“我不瞎。”
眼瞅着被拆穿,季林越只能老实坐着。
“要是扭伤了,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这次随行的团队构成很简单,只冯蒹葭和体能师两人,俱乐部的队医没有拿到签证,只将手里药箱委托团队,里面有常备的云南白药,就放在放置行李的置物架上。
季林越没说话,果然是扭着了。
那还等什么,叶绍瑶催他换身行头,赶比赛结束前就走人。
季林越是半个英语通,问问路也不成问题,在好心路人的指引,他俩顺顺利利来到当地的医院。
“好冷清的医院。”
与其说医院的人少,倒不如说整个芬兰都人口凋敝,叶绍瑶曾好奇查过,只岸北市的人口就有芬兰整个国家两倍多。
她乐观地想:“应该不需要排队。”
但国外的医疗实在鸡肋,看着每个科室空空荡荡,在服务台一问,拍X光片的名额排在了半个月后。
叶绍瑶无功而返,抿着唇说:“你等着自愈吧。”
好在回酒店的路上有间私人诊所,在一行咖啡店里艰难求生,营业中的木牌被风吹得翻来覆去。
拉开玻璃门,挂在门上的铃铛响了又响,叫醒无所事事的老店主。
老店主就是诊所的医生,大概六七十岁,络腮胡子包裹了整个轮廓,穿着一身违和的唐装,叶绍瑶搭了几句话,他居然还是个华夏通。
“没有骨折,只是由于力的传导导致颈部软组织轻微挫伤。”
“谢谢。”
私人诊所出奇得贵,就诊才不过五分钟,300欧,“啪”一下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