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213)
叶绍瑶和他并肩走着,她想,这里的雪没扫干净,被路人踩得有些脏了。
但越往前,路边的积雪越白,他们逐渐远离拥挤的比赛区。
三中虽然不比实中气派,但在所有教学楼之后,有一处僻静的小花园,园外就是与居民区分界的铁栅栏,栅栏之后又是一条不知从哪流向哪的小河。
这时候是听不见流水声的,河流在十月就已经见了底。
叶绍瑶扫开长椅上的灰尘,拥着外套坐在那里。
原来零上八度的太阳也不是很温暖,风吹着依旧冷,她的头脑很清醒:“其实今天的事,没必要这么张扬地讨说法。”
怕季林越误会,她又说:“我可以在心里骂他八百遍解气。”
“不能吃哑巴亏。”身边的人说。
声音是从厚厚的棉衣底下穿来,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这句话居然会从季林越嘴里说出,叶绍瑶笑了声:“你看着才像吃哑巴亏的人。”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季林越大发脾气,在今天以前,她可能只会说,季林越怎么会有脾气。
她除了一条近肤色的裤袜,腿上没再穿任何东西,叶绍瑶揉了揉鼻子,埋头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有一团雪惊得从枝桠上落下,掉进她脖颈间的缝隙。
她被冰得大叫,暗说自食其果。
衣服里的雪很快融化,被体温捂得温热,叶绍瑶扭头看同样遭殃的外套:“季林越,你帮我抖抖帽子吧。”
季林越点头,将围巾搭在她的双腿上,用手挑去毛绒帽上夹杂的雪粒。
叶绍瑶借大亮的天光看着他,目光从低垂的睫毛扫到抿成一条线的嘴唇。
她的帽子里有什么,为什么表情会严肃成这样。
她突然想起刚才女孩们的对话,季林越像那名唱跳歌手,还是台偶剧的演员。
都不像。
她可以给出回答,季林越活在她的世界里,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远处有发动机的微弱轰鸣。
叶绍瑶被随即关紧的车门声拉回神,哦,这里偏僻,有不少老师将这里当做停车场。
五十米开外的小径上,副校长和其他几位校领导闲庭信步,徐徐往他们这边来。
脚下虽然是花园,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可没什么花呀草呀供他们遮掩,连树也只剩可怜的秃枝。
她握住季林越的手腕,下一秒,向最近的教学楼狂奔。
“你跑什么?”季林越的手指还保持“捻”的状态,他有些不明情况。
叶绍瑶拉下挡住口鼻的衣领:“那个副校长是最不近人情的,他特别爱抓早恋。”
三中整个领导班子,似乎就那位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对学生特别苛刻。
“那我们跑干什么?”
对啊。
叶绍瑶被问得一愣,他们跑什么。
第99章 明年会比今年更好吗?
12月4日星期六,岸北市体育馆的颁奖仪式上,身着长裙的礼仪人员用托盘递上比赛的奖牌。
此前有媒体报道,本次市运会的奖牌由奥运奖牌设计师的弟子亲自执笔改稿,最终成品甚于历届市运会的奖牌,更有内部人员放出风声,这奖牌的外观可以比肩08年奥运会。
营销的噱头太多,消息从体育圈飘到了H省的各个犄角旮旯,围观的看客呈指数级增长,都准时打开电视看看,传说中的奖牌到底长什么样。
作为本届市运会第一枚奖牌的诞生地,女单颁奖仪式赚足人们的眼球。
“接下来,有请岸北市市民|运动会花样滑冰女子单人滑冠军——叶绍瑶。”
在直播镜头下,一名身着红色表演服的女孩滑入冰场,走上红毯,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
“此前刚获得JGP芬兰站亚军的叶绍瑶,一个月后,在她的故乡取得市运会女单的第一名,她是岸北的骄傲。”H省体育频道的主持人说。
除了冰迷,没有多少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荣誉上,不等颁奖仪式结束,电视直播的收视率节节下跌。
神秘的奖牌一旦失去它的面纱,也就没有任何价值。
去冰场的路上,叶绍瑶没有感受到这层光环带给她的异样,她提着沉重的鞋包,只是一个在迟到边缘试探的学生而已。
还没进场,冯蒹葭就拦下掏包刷卡的叶绍瑶,将她拐进对面的健身房。
“得了金牌?”她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嗯。”
“那我们一起来复盘这场比赛吧。”
前些时候,健身房全部翻新,一改原来的破旧战后风,装上了吊灯和实木地板,连冰场包下的练功室也给配备了一台液晶电视。
但没人会拿它当做消遣,这可是教练的专用教学工具。
电脑与电视音频线连接,U盘里的录像通过电视监视器播放,任何毛病都在37寸的屏幕上无处躲藏。
冯蒹葭拖动鼠标,首先将叶绍瑶的自由滑录像完整播放一遍。
叶绍瑶席地而坐,她有些害臊,这场表现并不算好,整场的滑速都没有提起来,在场地尺寸相同的情况下,冰面上的滑行图案要比芬兰站小很多。
所有音画在她鞠躬谢礼时结束,视频播放器陷入无尽的加载中。
冯蒹葭首先问她:“感想是什么?”
虽然她只是叶绍瑶的挂职教练,但几个月下来,兼职单人滑也越发得心应手。
叶绍瑶沉住气,打了腹稿后说:“滑行质量不好,步法衔接不流畅,旋转没有起速,跳跃有摔倒?”为了填充答案,她兼顾了节目的每个环节,没有问题也要生板硬套问题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