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218)
节目的编曲是叶绍瑶早就考虑好的,找编舞老师需要成本,她直接将自己的自由滑节目改成了队列滑。
不过有成员担心:“节奏好快。”
“这些快节奏音乐反而是最好掌握节拍的。”向琴琴也是内行,她的解释颇有说服力。
上午十一点是商场人最少的时候,冰场门口来了一大队人马,叽叽喳喳像进了闹市。
前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关上闸门不让进,大嗓门男生的回答倒能听得一清二楚:“季林越说这时候是他们俱乐部的包冰时间啊。”
叶绍瑶了然,原来是另一个校队到了,这该死的缘分,队友居然是结过梁子的实验中学。
她走过去,有女生正亮出杀手锏,一米七几的高个,连撒娇都得蹲下半米:“姐姐,真的不可以进吗?”
于会敏也很无奈:“你们人太多,会影响冰场的教学秩序。”
三中的七个人还好说,两校加起来能抵一个连,看起来还是会把场子都拆掉的料。
季林越在队伍最后,姗姗来迟。
“季林越,你说怎么办?”有人问。
怎么办?换场子呗。
叶绍瑶怎么想都觉得亏,要早知道合作对象是季林越,她还能省下好大一笔票钱。
人实中自带场子,还是能承办比赛的标准场。
两队成功汇合摆驾实中,二十来人塞满了六辆出租车,一路上像婚车开道似的。
主心骨得做一辆,去往郊区的路上,叶绍瑶还得拉着向琴琴和季林越商量节目的事。
“没问题。”
三中的队员都有舞蹈功底,顺动作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那边怎么有那么多男生?”
这根本不符合叶绍瑶对队列滑人员结构的认知。
“他们都是组员携带的对象。”
啊?就一个普普通通的训练,哪里犯得上拖家带口。
不对,你们实中居然有这么多人违反校规。
万事开头难,对于没有滑冰经验的人来说,上冰滑出第一步就是一个挑战。
有实中的女生在门边踟蹰了十来分钟,始终扒着门边不肯进,几乎要哭出来:“我就说我有滑冰恐惧症吧。”
“她为什么要报名?”叶绍瑶没眼看,问向旁边的季林越。
“我们学校没人愿意来,所以校领导强制舞蹈生参加。”
“你也是被强制的吧。”
季林越眨了眨眼,没回答。
都是为了应付差事的可怜人。
一个下午过去,节目没什么进展,叶绍瑶给联队上了一堂心理辅导课,大家坐在冰场外,听得挺入迷。
“小叶教练。”有女生举手。
“你说。”
“我们可不可以申请,上课时间严格按照《劳动法》的规定执行。”
照她的话讲,每日陆地和冰上练习时间一共不得超过八小时,还得安排上法定假日和双休日。
什么还没学,已经开始搬出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叶绍瑶语塞,艰难点头。
反正下周末还有比赛和滑雪,给队员谋福利,也是放自己一马。
……
亚冬会那段时间,国内滑协正在忙着举办十二冬花滑资格赛。
对叶绍瑶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拿到十二冬的参赛资格肯定不在话下。
但她的表现又一次印证,自己正被瓶颈期卡得死死的,有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动弹不得的无力感。
她开玩笑:“你猜,我还有多少退步空间?”
自从发育关开始作祟,她就特意准备了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每一次比赛的小分表。
纸张还带着机器和油墨的味道,上面的小字密密麻麻,印满无情的符号。
一个用刃不清晰,一个跳跃降级,一个“fall”,一个小q缺周。只这一张表,称得上失误荟萃、符号开会。
“你比我多一个‘fall’,我比你多了一个叹号,”叶绍瑶比较两张小分表,苦中作乐,“小季同志,你最近怎么一直和我比水平差。”
季林越澄清:“摸底赛我还拿了第一。”
两列火车正巧相向而过,巨大的吸引力让桌上的水杯不堪晃动滚落,旁边的季先生说着风凉话:“小子的下限越来越低,这场裁判抓得严,居然只给我拿了一百六十分,放进女单赛道都拿不上金牌。”
这太言重了,叶先生赶紧劝:“老季,孩子还在。”
“话当然得当面说,知耻才能后勇。”季先生抖着袖子,没觉得什么不对。
两句句话扫了小辈的兴,季林越扣着帽子开始补眠,叶绍瑶坐在旁边,也闷闷的不想讲话。
火车一路向东、向北,雪景之后连着下一片雪景,窗外除了依然灰扑扑的电线杆,连远处的高压线都银装素裹。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车厢里,有乘客的手机铃响起,周杰伦的《七里香》*顿时在每个人的嘴里传开。
电话的主人打瞌睡,还得周围的大合唱叫醒他,因为到了最经典那一句,“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人人都接得上。
叶绍瑶的MP3里一直装着这首歌。
不过歌词讲的是她最爱的浓郁的夏天。
不适合在万物凋零的冬天唱。
……
有人说,当你像困难屈服的时候,其他困难也会随之降临。
冰上的叶绍瑶屡战屡败,也依旧不妨碍穿上雪具的她迎来自己迈不过的第二道坎。
别人握着滑雪杖从雪道的最高处滑下,半途还能躬身加速,她则在新手区小心翼翼地俯身滑行,从刚起步就和雪地亲密接触。
她也算是悟出来了,上帝给她开了冰上运动的大门,于是毅然决然关上了雪上项目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