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228)
“没人就关车门了。”司机是个大嗓门,冲空荡荡的车门喊了一声。
叶绍瑶险些没赶上:“给刹一脚吧叔。”
这路公车可是个稀罕东西,有时十分钟也来不了一趟,她可不想在孤零零站在站牌边,眼巴巴望着疾驰的私家车。
赶在六点晚高峰出现之前,司机一脚油门将她送去省队,街对面就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个个拎着箱子整装待发。
叶绍瑶遮了遮心口上的校牌,怎么就忘记了呢,她也没想着带一件外套什么的。
“叶绍瑶,快来签到。”冯蒹葭远远望见她。
叶绍瑶接过签字笔,嘴里也没停下:“感谢教练的不抛不弃之恩。”
谁知道期末考试安排得这么晚,直接让她卡在了背信弃义的线上。
哪怕省队定下的航班只早半个小时,她都不得不错过这次密训的机会。
“别急,还有更晚的。”
冯蒹葭扬了扬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从出租车上走下的少年。
“季林越!”叶绍瑶忙说,“教练,他的名字我也帮忙签了。”
自上次冠军赛,她又是好几周没见到他人。
季林越总有借口,说什么期末阶段的实中在周六也不放假,或者他得在学校的冰场训练。
除了偶尔打来的几通电话,自己连他的近况都不知道。
“叶……绍瑶。”
他怎么还磕巴上了。
那股羞臊劲过去,叶绍瑶比他更自如,忍不住笑问:“你怎么也穿的校服?”
“才考完试。”
三中虽然方方面面都逊实中一个档次,却又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尽量向实中靠近。
比如成为全市最晚考试的学校。
“我还以为你被刷下去了。”叶绍瑶老实说。
被冯教练通知可能进入省队外训名单那天,她曾问过入围条件。
毕竟那可是M国最负盛名的冰场,有最优秀的教练Boca。
“Boca?”当时的叶绍瑶怀疑自己的耳朵失灵,“您是说冠军教练Boca?”
波卡洛夫在役时是俄国国家队男单运动员,曾两度拿到洲际赛冠军,在02年的盐湖城冬奥会上一举封王。
但他和俄滑协似乎有不小的矛盾,前脚刚退役,后脚就登上去往M国的飞机,从此开始近十年的执教生涯。
他甚至不愿让自己的国籍一栏填下俄国的名字。
事实证明,他是在哪里都不可能是被埋没的金子,现在M国炙手可热的选手,Boca组占了半边天。
“我有机会跟着Boca外训?”叶绍瑶很惊喜。
冯蒹葭说:“花滑协会会在八月有大动作,我们得赶国内集训队组建之前输送H省的优秀人材。”
下赛季晃眼就是2012年,夏季奥运会结束,索契冬奥会也就近在眼前了,滑协也是时候选拔新周期的国家队。
自从上届国家队解散,滑协时隔一年重新招标,从运动员到康复师都打算换一批新的。
但往年选拔出来的运动员似乎就那么拔尖的几个,人员流动不大。
故而今年的滑协打算放宽选拔范围,在八月组织百人左右的国家集训队,从集训队中选出新鲜血液。
恰逢明年十二冬举办。
H省在上届全冬会的表现并不好,连带国家拨给省冬运中心的预算也连年减少,省队痛定思痛,打算在这一赛季重振旗鼓。
他们作为隶属于省队的一份子,得赶在国家集训队前冲一冲竞争力,这是进入国家的第一步。
“这半个月好好听教练的话,”去机场的路上,冯蒹葭替叶绍瑶揩去额角的汗,“你能挤进名单不容易。”
这是自然,叶绍瑶心里记着。
因为资金不足,省队只能替他们承担一半的费用,也幸亏这么精打细算开支,才勉强凑出十个名额。
省里的十个名额,分到每个项目头上就是两个半。
就她上赛季的糟糕表现,如果不是拿到华夏在整个赛季的唯一一枚国际赛银牌,凭他什么算法都能将叶绍瑶刷下去。
季林越也同样侥幸,生在H省的陈束晰并没有将运动员籍挂在本省,让他捡漏拿到了男单最后一个名额。
飞机在冲刺中向长空展望,离地面逐渐远了,远到地面一格一格的灯光只剩下微弱闪动的一颗。
机身颠簸了一阵,穿过波动的气流,叶绍瑶靠着舷窗,似乎星星终于也被压在厚厚的云层之下,而自己也翻身在星河之中。
地面的建筑物彻底看不见了,但月光比任何时候都更清亮,叶绍瑶凝望着,好像这些本该是自己所得。
她指着那小小的球体,在塑料板上留下一枚指纹。
窗外进入无边的夜晚,机内也只两条灯带散发着微弱的睡眠光,周遭的呼吸声如夜色沉稳。
只有吸顶的小电视还在闪烁屏幕,偶尔显示窗外的天气情况,偶尔又是全英文的界面。
最后切换到世界地图上,他们的飞机已经向东离开华夏的领空,经过K国、J国,来到了无边际的太平洋上空。
距离飞机落地还有十六个小时,他们几乎得在座位待上一天。
都怪出门太着急,肚子不合时宜地奏乐,在一片鼾声中尤为明显。
空姐发放的小食只是一片面包和苹果醋,她没喝过这东西,据说是苹果汁发酵来的,听着就不太好下口。
“给你。”
旁边的人递来自己的那份面包,他在包里找了找,又拿出一根鸡肉卷。
熟悉的声音驱赶她的困意:“季林越,你怎么坐这儿?”
教练说他们是打折机票,每个人的座位都是零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