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327)
“放烟花呢。”
来人是容翡,睡衣上套了一件羽绒服,还勉强能借月光看见她疲惫的表情。
“没有啊,”叶绍瑶抬手挥散硝烟,矢口否认,“应该是谁在玩火吧。”
没人把这句话当真。
“张晨旭非得在这时候约我过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夏天长满野草的荒地,今晚光顾的人特别多。
这是顺水行船的好时候,叶绍瑶踩住这个台阶,拉着季林越给他们腾位置。
“你们好好交流感情,”她笑着说,“份子一直存着的。”
容翡没理会,在身后说:“记得把节目发给金主任,可别忘了。”
节目?叶绍瑶还真不记得,他们在跨年那天还有新活。
滑协的领导时而表现出自己的人道主义,念在运动员们的训练太密太累,破天荒批准了两天连休。
但同时,国家队将在31号举办一个小型跨年晚会,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放假的代价。
有得亦有失,但已经是一种进步。
回宿舍的路上,叶绍瑶和季林越商量节目。
领导只说鼓励运动员参加表演,可没限制运动员和搭档一起表演。
……
舞台布置得很简陋,横幅一挂,红毯一铺,领导开大会用的讲台也能变歌舞地。
不过大家都藏着掖着,没几个人上真本事。
谁有那闲工夫。
女单的两个姑娘结对说相声,仿的是马季那部《吹牛》。
效果一般,但姑娘们都放得开,夸张的表情惹台下的领导乐呵。
上过批评榜的男生也不计前嫌,将买糖葫芦的故事写成一段脱口秀,现场喜提第二次批评。
据说明天就换榜。
秦森河表演了自诩练习两年的魔术。
听到主持人报幕时,叶绍瑶掀开后场的红帘。
领导们坐在台下,被秦森河的假把式晃得眼花缭乱,她却从另一个角度将每个秘密都看得一清二楚,故而祛魅。
“下一个节目,《cityofstars》合唱,表演者:叶绍瑶、季林越。”
后勤团队搬上道具,调试话筒音量,那边的叶绍瑶还默念歌词,盯着舞台的某处出神。
这绝对是她平生最不费心思的一场表演。
和评奖评优不挂钩,和在场的各位不存在竞争关系,她爱怎么唱怎么唱,只当娱乐大众。
但看过前面的节目,自己的重视程度仿佛也能名列前茅。
前奏的钢琴曲一直循环着。
青涩的女声开口,唱腔毫无技巧,白嗓不自觉颤抖,但依然能把听众带回米娅和塞巴斯蒂安的世界。
台下的人们侧耳倾听,叶绍瑶却想着别的事情。
她第一次尝试英文歌,发音很标准,简直是打遍全场无敌手的存在。
一段结束,季林越举起话筒。
面对一众领导的注目,他和叶绍瑶难分上下的紧张。
仿佛这是什么现场打分的比赛项目。
“Arush.”
“Aglance.”
“Atouch.”
“Adance.”
他们的声线很契合,是故事角色们义无反顾地相爱分离,义无反顾地闷头前进,欢愉后惋惜。
他们拥有彼此最梦幻的一场梦,却依然无力追回已经走远的距离。
尾奏逐渐缓慢,轻快的小调像波纹荡尽的湖面,一切都是释然后的平静。
能把容翡唱得眼泪哗哗掉,叶绍瑶是没想到的。
回到场下,她赶紧问候,女儿有泪不轻弹。
但容翡却攥着纸巾,说他们的节目参考了gala,没有一点新意。
同情心点到即止,叶绍瑶翻了她一眼。
是谁把自由滑“翻译”成舞蹈凑合,还抛出了陆地捻二,在如此基调里成为炫技般的存在。
……
新年之后,首都异常升了温。
原本该天地一色的时候,积雪却逐渐化了,太阳挂在头顶,比多少化工盐都好用。
“今年的雾霾不严重诶。”
“今年的冬天不像冬天。”
天气预报说,首都未来气温会保持在零下五度左右。
到下周,寒潮才会卷土重来。
话筒刺耳的嘶叫中断一切交头接耳,金主任一一确认运动员是否到场。
叶绍瑶用地上的残雪随意捏了个球,他们等不到首都的第二冬。
等所有程序走完,他们就将登上身后的大巴,从基地直奔机场。
“要出发啦。”容翡打开终于回归的手机,镜头将每名运动员都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叶绍瑶的身上。
她调转镜头:“这位选手,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叶绍瑶只以为是合照,拿出经典剪刀手,瞪着眼睛等快门按下。
跳动的数字撞进眼帘。
“这是录像?”她问。
“嗯,记录我的第三次奥运之旅。”
三次奥运,从十八岁到二十好几。
H省幼儿组女单选手容翡。
首都市星未来俱乐部女单运动员容翡。
华夏双人滑选手,世青赛冠军,世锦赛银牌,索契冬奥会第四名。
她的头衔有很多,但并不够。
容翡说,她还想拿到所有花滑运动员一生都梦想得到的金牌。
所以她一直站在冰场上,潮水退却,和张晨旭成为双人滑又一棵常青树。
叶绍瑶对着镜头,开朗地介绍:“她叫容翡,我的好友兼前辈,也是很多小选手的前前辈。”
容翡停止她的超级加辈:“我问的是你的心情。”
她强调“你”这个字。
叶绍瑶和她差不了几岁,却还是第一次登上奥运舞台。
“期待、担心,还有难以言喻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