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75)
“那怎么会没有满分?”
她解释:“因为有作文,作文写在小本儿上。”
如果不是因为这学期开始学写作文,她能拿宝贵的一百分呢。
叶先生把卷子叠好放在立柜上,牵引着她洗手,随口说着他的往事:“爸爸小时候不会写作文,老师说爸爸写的是又臭又长的流水账,每次都拿不够一半的分。”
“流水账?”
“就像水龙头的水一样,从早上写到晚上,但什么都写不清楚。”
叶绍瑶恍然大悟,今天又学到一个高级词。
“所以瑶瑶很有学习语文的天赋。”
邵女士头起黑线,丈夫性格太温和,女儿有点成绩就拐弯抹角地大夸其夸。
显得自己很不近人情。
“行了,快吃饭,”打断这一幕父慈女孝,她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来说说考级的事。”
触发到关键词,叶绍瑶不自觉挺直了腰背,连筷子也不敢咬,静静听妈妈接下来的重点。
“最近瑶瑶不是要考级了嘛……”
话风不对,她一边往嘴里递红烧肉,一边认真证明:“我训练没有偷懒,教练说我的单足进转不卡了,燕式也基本能站住。”
“虽然我说的不是这个,”邵女士听不懂那些专业的名词,但面对谈起滑冰总会昂扬斗志的女儿,她欣慰地夸奖,“但很高兴你一直都在进步。”
“那妈妈想说什么?”
叶绍瑶夹了一块裹满酱汁的肉块,嚼嚼嚼,辣辣的,是姜。
她皱紧脸弯腰遁走,满客厅找垃圾桶。
“这次岸北不设考场,咱们得去其他城市考试。”
找垃圾桶暂停,又一个关键词被触发,她突然直起身:“去旅游?”
邵女士面露了然的表情,严肃地掐断她的幻想:“你要上学,而且考试时间在周末,根本不耽误。”
也就是说课一节不落,还要占用宝贵的休息时间去完成考试。
虽然小姑娘喜欢往冰场跑,但学滑冰和考试可是两码事。一想到要用一个周末去应付考试,不行,她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她嘴里嘟囔:“那我不想考。”
“是吗?”
她把头垂得更低,不敢去接收妈妈的眼神,想也知道那双眼睛肯定又在发射刀子。
“其实我是想的。”怕挨一阵数落,她乖乖走回座位,刻意装出雀跃的欢呼,“好耶,终于要考试了。”
叶先生看着把心理活动大喇喇写在脸上的女儿,表情随时切换自如,忍不住笑道:“妈妈是想问你想不想去哈市。”
哈市?
邵女士哼声:“如果周六考了级,我还想着咱们能趁冰雪大世界闭园前去瞅一眼。”
“去!”
那可是电视每年都在热切关注的冰雪大世界,听说那儿随便一个冰雕都有一栋楼那么高。
虽然隆冬的岸北也会有冰雕节,但雕刻的作品都是些小动物小玩意,哪里有大巨人震撼呢。
“现在想去考级了?”
叶绍瑶伸出手指发誓:“我是打心眼里想去考级的。”为了表示诚意,她甚至努力瞪大了眼睛。
“行,咱们等会就订票。”邵女士暂且收下了她奉上的诚意,舒心地和丈夫揭开下一个话题。
前段时间叶先生有了挣钱的新路子——移动炒股,通过网络连接手机用户和证券交易所,只要投入余钱购买股票就有可能大有收获。
“最近股价波动比较稳定,但有家新兴建材厂的价格已经断断续续涨了小半天,我寻思再留段时间就把手里的几股都卖掉。”
邵女士默许,但不得不提醒他慎之又慎:“前几年炒股热咱不是没旁观过,真正靠这个发家致富的能有几人,咱别投入太多,能不能赚钱都没损失。”
叶先生点头:“瑶瑶滑冰的花销确实不少,前阵子妈就医买药也花了些钱,要是炒股能减轻咱们的负担最好。”
爸爸妈妈又在说*些听不懂的话,叶绍瑶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但不确定是不是和她有关。
“妈妈,我没吃饱。”她悄声说。
自从学校舞蹈老师从被戏弄中回过味来,总是对自己有意无意地明针暗对,这节课让她站在豪华至尊的第一排中心,明天又拿她充当示范舞蹈动作的小白鼠。
最过分的是上周,老师给其他同学踩脚背都是二十秒,偏偏到她就是半分钟,疼得她回家都一瘸一拐。
今天老师又不知抽了哪阵风,说外面雪已经化得差不多,让她们穿上外套去操场跑圈子。
要不是语文卷子带给她回家的信念,叶绍瑶只怕要饿昏在学校了。
晚餐的氛围愉悦,又说到股票小赚一笔,夫妻俩也就着好菜多吃了些。
饭桌上还剩下两瓣蒜,叶先生自告奋勇:“行,我再去下一盘饺子。”
考级就在周末,安排出行事不宜迟。
饭后,邵女士给火车站订票热线拨去电话。
“周五晚上没有趟次?”她摁下免提。
“女士,周五晚上的两趟火车票已经售罄,当天下午还有无座票,”工作人员耐心查询当天每一个开往哈市的趟次,“上午十点的火车还有两张硬座余票。”
邵女士犹豫了片刻:“那我明早就来取票。”
“好的女士,是要预订两张票吗?我记录一下您的证件信息。”
对话就此中断,屋里抱着洋娃娃写作业的叶绍瑶偷笑,峰回路转,她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提前放学。
拖鞋踢踏声由远及近,她赶紧按下嘴角,立马翻开手边的数学题,装作拧眉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