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亡母和离后,侯门弃女闹翻皇城(25)
“春水……”她喉间蓦地涌上腥甜,“别白费力气了,我没事……”
话音未落,墙外忽传来南采薇的笑语。
那娇声裹着蜜糖似的。“姑父特意给我留的梅花酪,鹤眠哥哥也尝尝?”
春水听了,突然转过身捂住南声声的耳朵。“姑娘,外面有狗叫,咱们不听。”
这丫头太低估自己了。南声声此时丝毫顾不得外面的苏鹤眠,即便他现在与那南采薇苟且,她也只会祝福他们恩爱白头。
南声声伸手握住春水冻僵的手,两人贴着透风的板壁坐下。
月光漏进缝隙,照亮她手上间溃烂的冻疮。
“在庄子上三年都过来了,这次我们也能挺……挺过去。”
次日破晓时,角门传来铜环叩击声。
夏舒恒勒马驻足,玄色大氅上还沾着寒气。
他记得三年前送表妹离京那日,小丫头攥着他的衣裳哭成泪人。
这三年里,虽然每年都会去庄子上看表妹,但每见着一次,他都感觉那丫头沉稳了不少,不似以往那般活泼。
如今归来,又逢姑母战死,还不知她情形如何。
夏舒恒这般想着,步伐加快了许多。
“夏公子来得不巧。”正堂里,老夫人一边拭泪,一边让下人呈上热茶。
“声声那丫头自打回府,便日日啼哭。天亮时分才服了安神汤,老身看着那孩子可怜,也是不忍打扰……”
夏舒恒剑眉微蹙。
他就知道声声表妹会很伤心,但不知她这般悲痛。
父亲让他来看看表妹,若是见不着面,回去也不知如何交代。
“舒恒啊,我知你疼惜声声,可我这个当爹的,也是怜她得紧。烦你回去禀一声,若那丫头醒了,再让她回一趟夏家就是。”
夏舒恒叹了口气,“那倒不必了,只要表妹安然就行。这些日子以她身子为重,待姑母灵柩归来,还有得她忙。”
夏舒恒说得不忍心,他很难想象那样娇小的表妹,如何能忍受丧母之痛。
他让下人抬进来一个箱子,在正堂打开。“待表妹醒来,把这个交给她。”
众人看去,只见箱子里装着几个模样可爱的布偶,还有些皇城有名的小吃食。
侯爷一眼看认出,这些都是南声声小时候喜欢的东西。
“有心了,她看到这些,定然会好受些。”
南怀宴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唇角浮起一抹讥讽,又很快抹去。
夏舒恒出了正堂,没走几步,隐约听见西北角传来异响。
柴房内,春水正用冻得通红的双手猛锤板壁。
一夜水米未进,指甲在朽木上划出凌乱刻痕。
“夏公子!我们在这里……”
夏舒恒似乎听到风中有人唤自己,他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小厮。“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小厮听了半晌,摇头。
夏舒恒望了一眼死寂的西北角,转身时大氅扫落地上台阶上的冰棱。
南声声眼睁睁看着玄色衣角离她们越来越远,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
春水挣扎着蹭过来,用身体支撑住她。
强烈的灼烧让春水心凉了半截,她不顾一切往门头上撞,鲜血顺着门板往下落。
第21章 连块裹尸布都舍不得?
春水第五次撞向柴门时,额角已血红一片。
血珠顺着门缝滴落,在青石板上凝成冰晶。
她想起那年陪姑娘跪祠堂,夫人曾说:“南家的女儿,血要竖着流。”
“姑娘……姑娘……”
嘶哑的呼唤混着血腥气,春水用肩膀抵住门栓凹陷处,腐木碎屑扎进伤口。
她还记得十岁那年在马球场,姑娘骑着小红马冲她笑。
“春水你看,本姑娘把门柱都撞歪了!”
最后那记撞击带着骨骼碎裂的闷响。春水栽到地上时,月色正吞没着侯府最高的飞檐。
她拖着满身伤痕朝西厢而去,沿途血迹被夜雪晕染成淡粉色。
南声声是被浓烈的血腥气唤醒的。春水用牙咬开瓶盖,将药丸喂进她唇间。
“姑娘咽下去……”小丫鬟左臂不自然地垂着。
南声声在稻草中死死咬住牙关,黄连的苦在舌尖炸开。
全身又累又痛,让她睁不开眼,挪动不了身子。
片刻后,南声声看着春水满是冻疮溃烂的手从身后捧着一盏温茶。
“姑娘润润喉……奴婢从西厢屋里拿的。”茶盏边缘还沾着春水手上的血。
南声声紧紧握住她手腕。“你喝!”
春水拼命摇头,却见姑娘将茶盏递到她唇边,春水无奈只得喝下去。
“姑娘,朝阳院的白幡,又被他们扯下来了。”
南声声看着春水那满身的伤痕,忽觉自己前些日子的一味退让,是那样愚蠢。
她无心跟别人斗,可别人却处处想让她死,反倒还连累了自己的小丫鬟。
给母亲挂的招魂幡,还被人扯下。
“是我没用,让你……受苦了。”南声声说着,便存了力气。
她要养好这身子,要安稳地等母亲归来。她要将那些白幡,牢牢地挂在朝阳院。
有人不想让她好过?南声声冷笑,他们的愿望终究要落空。
待褪去了烧热可以动弹,南声声又拿过药瓶给春水上药。
“从今往后,他们打碎你一根骨头,我必敲断他们十根。”
待可以动弹了,南声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朝阳院挪去。
那些被扯下的白幡,还未来得及烧掉,它们被胡乱堆在墙角,与昨日那些断落的长寿花枯枝融为一体。
南声声咬紧双唇,将白幡重新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