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毒妃不好惹(11)
窗外传来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乔伊伊刚要道谢,喉间忽然涌上腥甜。
她最后看见的是翠儿惊恐瞳孔中映出的画面:自己腕间的血色莲花破肤而出,藤蔓般缠上药柜里那支百年老参,而医馆门前的冰凌正以诡异的速度融化成血水。
琉璃灯芯爆出朵灯花时,陈公子鸦青色的织锦斗篷已扫过医馆门槛。
他屈指弹落肩头积雪,腰间那枚错金螭纹玉佩堪堪擦过药柜边缘,惊得铜锁里暗藏的银铃叮咚作响。
“乔姑娘的《璇玑图》可还欠着在下一幅装裱。”他抬手按住翠儿要跪拜的姿势,玄色麂皮靴碾过地上碎成两半的药方,“王老,上月典当行送来支三百年份的雪山参,记在陈家账上便是。”
乔伊伊扶着诊台要起身,腕间血色莲花纹突然缠上袖中银针。
陈公子身上沉水香里裹着的龙血竭气息,竟将方才躁动的忍冬藤安抚得垂首敛蕊。
她望着他接过药童递来的青瓷药瓶,修长指节叩在瓶身缠枝纹上,与冰凌里冻结的金箔纹路严丝合缝。
“陈公子如何得知...”翠儿话未说完便被药柜异响打断。
最顶层的紫檀木匣突然洞开,泛黄的账册里飘落半张盖着朱砂印的当票,墨迹未干的“周”字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磷光。
陈公子广袖轻拂,当票便如蝶栖落在他掌心:“城南绣坊的《八仙贺寿图》昨日被礼部退了货,说是东海明珠镶得不够齐整。”他转身将药瓶塞进乔伊伊颤抖的指尖,袖口暗绣的银线在她掌心勾出半朵曼陀罗,“但若是乔姑娘的七色回文绣,怕是镶在粗麻布上也值千金。”
窗外忽的传来货郎叫卖声,乔伊伊望着他映在《黄帝内经》帛书上的侧影,恍惚又见三日前在绣坊初遇的场景。
那时他执笔在素绢上勾勒白描,狼毫扫过她绣绷时,并蒂莲竟无风自动地开合了三次。
“此去往东三条街,新开的如意绸缎庄在寻绣娘。”陈公子突然压低声音,玉佩流苏扫过药碾上残留的鹿胎膏,“掌柜的独女最爱血色莲花纹样。”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乔伊伊不自觉抚上小腹的右手,那里梵文正渗出点点金芒。
翠儿抱着重新包好的药材哽咽道谢时,乔伊伊忽然瞥见陈公子腰间香囊坠着的玉玲珑——分明是西域进贡的九转连心扣,去年除夕夜宴时,她亲眼见缪孤城将其赐给了骁骑营参将。
风雪暂歇的片刻,医馆檐角的冰凌滴落朱砂色的水珠。
陈公子抬手接住一滴,那赤色竟顺着掌纹渗入肌理。
乔伊伊腕间莲花纹突然刺痛,绣帕上的并蒂莲无端浸出血色,在素绢上洇出“小心”二字。
“乔姑娘可听过草木有心?”陈公子突然拂去她肩头落花,指尖划过夹棉袄子下隐约浮动的梵文,“绣花针既能破锦缎,自然也能...”他未尽的话语被街市骤起的马蹄声踏碎,五匹青骢马载着戴鬼面盔的侍卫疾驰而过,马鞍上悬着的鎏金铃铛震得药柜铜锁嗡嗡作响。
翠儿掀开棉帘时,乔伊伊被斜刺里照进的日晖晃了眼。
她抬手遮挡的瞬间,腕间血色莲花突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幻影——竟是缪孤城惯用的龙鳞剑纹。
陈公子轻笑一声,玄色大氅扫过她投在地面的影子,惊得那幻影碎成万千金粉。
长街两侧酒旗在化雪风中猎猎作响,乔伊伊攥紧装着药材的桐木匣。
东市口鱼贩的吆喝声里混着胡商驼铃,她望着如意绸缎庄方向飘起的杏黄旗,忽然嗅到风里挟着缕焦糊味——像是绣线燃着的松香气。
“小姐快看!”翠儿突然指着西边惊呼。
两个粗使婆子正将整匹焦黑的云锦扔出绣庄后门,锦缎上残存的莲花纹路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乔伊伊指尖抚过自己袖口忍冬纹,那藤蔓竟自发缠住她无名指,朝着焦锦方向疯狂生长。
斜对面茶楼二层,陈公子倚着雕花栏杆转动酒盏,琥珀光里映出乔伊伊单薄却挺直的脊背。
他蘸着酒水在案上画出带血色的莲花符,符咒成型的刹那,整条街的灯笼突然无风自转,将乔伊伊的影子拉长得宛如凤穿牡丹的绣样。
暮鼓响过三声时,乔伊伊站在如意绸缎庄前的石阶上。
她望着门楣处新漆的“四海升平”匾额,突然发现第四个字“平”的勾画里藏着半枚带倒刺的银针。
怀胎后愈发敏锐的耳力,此刻清晰捕捉到二楼传来的争吵——“血色莲花纹是宫里忌讳...你们不要命了?”
翠儿正要叩门环的手僵在半空,乔伊伊却将绣帕塞进门缝。
素绢上的并蒂莲遇木即生,转眼在乌木门板上绽出活生生的花蕊。
当二楼传来茶盏碎裂声时,她腕间梵文突然灼如烙铁,在暮色里照见门内疾步而来的绣鞋——鞋尖上竟缀着太医院专用的金丝菊纹扣。
第9章 胖乎乎的小手
暮色里的青石板泛着潮湿水光,乔伊伊拢紧灰鼠毛斗篷,望着如意绸缎庄门缝里钻出的半枝红梅发怔。
那花瓣上沾着方才并蒂莲催生的露水,倒映出她苍白面容下隐隐流转的梵文金芒。
“小姐,这银针...”翠儿踮脚要去够匾额缝隙。
“别碰。”乔伊伊按住丫鬟手腕,腹中突然传来细微震颤。
自怀孕后她便知晓,每当胎动异常,必是周遭暗藏杀机。
果然那银针在暮色中泛起幽蓝,针尾倒刺上分明淬着西域断肠草汁。
茶楼二层传来木窗闭合声,陈公子玄色衣摆掠过雕花栏杆时,腰间玉佩与乔伊伊腕间梵文竟同时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