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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姝色(45)

作者: 野梨 阅读记录

晏绪礼垂眸一瞧,指上果然不见残红,只是没什么颜色的膏子。

料想晏绪礼会嫌脏,尚盈盈赶忙抽出素帕,裹在他指尖上细致轻蹭。

尚盈盈一心只是想擦干净,可落在晏绪礼眼里,她攥着他的手指,尽是无辜到可恨的勾缠。

“稀奇古怪的物事,色儿还挺多。”

晏绪礼偏头哼笑,训不得那娇气鬼,索性训她的口脂膏子。

尚盈盈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晏绪礼指的是她以前掺黄汁子的那个。

后脑勺顿时发紧,尚盈盈生怕晏绪礼翻旧账,急忙没话儿找话儿道:

“奴婢、奴婢制的口脂还挺好用的,涂过唇上便不会起皮子,您要试试吗?”

给皇帝用姑娘家的玩意儿?亏她想得出来。

望着那双翦水秋瞳,晏绪礼喉结暗滚,实在忍无可忍,反手捉住尚盈盈指尖。电光石火间,便连着帕子一同按去椅背上。

尚盈盈眸中惊惶,素帕攥握不住,忽地脱手滑落。下一刹,晏绪礼循着欲潮俯身,薄唇贴落在她左耳垂珠,又向下碾着那截雪颈,细细地磨。

“万岁爷……”

尚盈盈仰颈轻哼,颈间热意愈演愈烈,忽然便叫她想起深秋荒原上燃起的火索,顺着风势舔舐枯草,燎烧千里。

尚盈盈素爱侍弄那些花花草草,身上便也沾了幽幽芳香。晏绪礼似是喜欢,非但没罢休,反而突然掐住她腰窝,透着侵略吞占的凶。

被烫热气息灼出了泪,尚盈盈慌乱地攥住皇帝肩上衣料,生怕他会失去理智。

昨夜是她糊涂魔怔,才会生出什么以身报答的想法儿。清醒之下,她还做不出这样的傻事。

好在没过多久,晏绪礼终于由疾转缓,徐徐揉着尚盈盈耳后颊侧,安抚温存。

退回耳垂处轻啄了一下,晏绪礼哑声笑问:

“如何?朕唇上起皮子了吗?”

尚盈盈光顾着呜咽了,哪里还知道这个,只委屈地呆望着晏绪礼。

瞧尚盈盈这可爱可怜的模样儿,晏绪礼合眼轻叹一声,深觉耐性快耗尽,忙托着她起身,任由她夹起尾巴溜得远远的。

“主子爷恕罪,奴婢忽然想起小佛堂还没打扫。您为太皇太后供的香珠串子在案台上,如今也该去取了。”

匆忙拢起被蹭开一线的宫裙领口,尚盈盈故作镇定地谈起正经事,绯红耳尖却将她出卖个彻底。

尚盈盈被啄吻半晌,早已是桃颊透春的模样儿,自己却不曾觉察。晏绪礼打眼瞧见,自不肯叫外人一窥,便借故命道:

“既忘了佛堂里的差事,罚你站半刻钟再出去。”

说罢,晏绪礼信手取来案头书卷,着意不再看尚盈盈。

而见皇帝肯放她走,尚盈盈心里庆幸,自是无有不应。乖乖在皇帝跟前站了一会儿,这才蹑足出门。

这时候儿心绪平复下来,潮红便也渐渐褪去。

与来寿打过照面儿后,尚盈盈状若平静地朝佛堂走,思绪却已神游天外。

“姑姑请留步——”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道男子声音,顿时将她骇了一跳。

尚盈盈听出耳熟,又有些不敢相信,提心吊胆地回身一瞧,果真是那位早该出宫去的顾小王爷。

“奴婢见过小王爷。”

尚盈盈赶忙福身行礼,唯恐又被皇帝瞧见,悄悄拉远些距离。

顾绥却浑然不觉,反倒上前两步,笑道:“不必多礼。”

“敢问姑姑,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顾绥驻足在尚盈盈身前,双眸明亮似星,在日头底下,愈发焕着奕奕神采。

尚盈盈心中不解,只温顺答道:“回小王爷的话,奴婢从前只在后宫当差,不曾见过各位王爷,想来您是认错了。”

“怪了……”顾绥低声自语,目光在她眉眼间逡巡,“可我方才一见姑姑,便觉着分外亲近似的。”

这话未免忒玄乎,尚盈盈不知怎么接,也不欲接,余光四下瞟了瞟,紧张得脊背冒汗。

顾绥见她如此,倒也不好再追问,便爽朗笑道:“罢了,兴许是我记岔了。”

心头疑惑未能得释,顾绥只顾沉思,临走前才记起问她名字:“对了,姑姑怎么称呼?”

“奴婢玉芙。”尚盈盈欠身说。

顾绥记在心间,展颜一笑,眉宇间尽是少年意气:“今日得识玉芙姑娘,我身上却无物相赠。改日进宫陪万岁爷练武,我再给你捎包松子糖。”

尚盈盈忙想婉拒,顾绥却已抬手一扬,转身阔步离去。

只见他背影挺拔,倒真是从漠北策马归来的少年将军,连步伐都带着飒沓如流星的气势。

尚盈盈觉得莫名其妙,但好在这小王爷快人快语,来去如风。既没叫人撞见,尚盈盈便也轻轻舒了口气,不曾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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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尚盈盈一路紧走,好容易行至小佛堂外头,便见酌兰怀抱一匣檀香,正在门槛外站着。

“姑姑您可算来了。”酌兰一见玉芙,忙不迭地迎过来。

尚盈盈问道:“既已取了香,怎么不拿进去摆上?”

“姑姑还是自个儿进去瞧瞧吧。”酌兰小脸儿上变换着表情,说不清是愁是笑,总归有些怪怪的。

尚盈盈越发狐疑,酌兰平日里嘴皮子挺利索,今儿个怎么倒卖起关子来了?

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脚下步子却不敢停,恭敬地迈进佛堂。

本朝崇信佛法,除却专门礼佛诵经的安华殿,每座宫宇里皆会单独辟一间小佛堂。其中供奉一坐莲观音、一坐狮文殊、一坐象普贤,皆披金身,宝相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