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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姝色(75)

作者: 野梨 阅读记录

果子酒勾卷入腹,果真是酸酸甜甜的。

晏绪礼见状,心中情潮不可抑止,忙错眼去瞧宫灯,只觉龙凤花纹随光流转,似乎都被酒气熏红了。

尚盈盈说自己没吃过酒,晏绪礼是相信的。可未料她酒量出奇得好,几杯果露酒下肚,竟仍眼眸清亮,自己捧着只小银盏啜饮不休。

眼见尚盈盈怎么饮也不醉,晏绪礼怕再耽搁下去便太晚,只好将她身子扶正过来,低声发问:

“盈盈,你能留下来陪朕吗?”

尚盈盈握着银盏的指尖倏然一紧,仔细分辨着晏绪礼言

下之意。按着民间习俗,新岁与旧年交替之际,宜当立誓起愿。

将她留下,便是晏绪礼的心愿吗?

尚盈盈忽然觉得自己醉了,不然为何会突然哽咽,方才饮下去的果酿,仿佛都要顺眼底淌出来。

“只要您愿意,奴婢留在宫里陪您七年、十年、二十年……都成。”

尚盈盈别开眼,声音轻柔又残忍地说道。

听得并不意外的答案,晏绪礼沉痛敛目,搭在尚盈盈腰间的手轻轻松开。

她说了很多,望了很远,却唯独不是一辈子。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她愿同皇帝一晌贪欢,但许诺永远便没意思了。

“你这身干净劲儿,朕可真是恨透了。”晏绪礼牙都快咬碎,字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来似的。

反复攥拳隐忍数遭,晏绪礼终是溃决,忽然欺身将尚盈盈按在软榻上,发了狠地去吻她唇瓣。蹭得杏褪残红,胭脂满面。

他已忍她再一再二,便不该有再三再四。掠夺才是帝王本性,何必学温柔小意的谦谦君子。

自此刻起全然占有她,逼她怀上他的子嗣,叫她这辈子从人到心,彻彻底底逃不开他的掌控,那又有何妨?

晏绪礼口中的酒香更浓更凛冽,尚盈盈竭力偏首喘息,扶住他肩膀痛哭道:

“万岁爷,奴婢知道您孤独,可奴婢也好累……”

听尚盈盈哭得凄惨,晏绪礼像被下了定身咒,满心愤懑却不敢再动,连吐出的气都在发颤发抖。

尚盈盈已是满脸泪痕,仍跟不记仇似的,反手抱紧晏绪礼腰背,絮絮剖白道:

“奴婢心眼小,又没志气,只盼自个儿能活得容易一些。”

“奴婢大可讲些花言巧语来哄您,但今晚您同奴婢都吃多了酒,说的话如何能作数?”

尚盈盈晃了晃身子,无意识地同晏绪礼撒娇,又仰起脸儿恳求:

“您且静静神儿,也让奴婢再想想清楚,好不好?”

晏绪礼听罢,静默许久,忽而苦笑两声:

“你是觉得朕醉了?”

掌心略微使力,将尚盈盈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晏绪礼沉脸回身,端起烧刀子便要再饮。

尚盈盈却倾身扑上前,一把按住晏绪礼的手,小声劝道:

“主子爷,今日实在晚了,您便少酌几杯吧,明儿个还有宫中大宴呢。”

允又不肯允,喝又不让喝。

晏绪礼怒急反笑,把酒盏往尚盈盈手里一推,黄酒晃晃荡荡的洒出来半杯,淋透她腕间的翠玉美人条。

“那你喝干净了,朕立马就去歇着。”

晏绪礼只是一时气话,谁知尚盈盈初生牛犊不怕虎,端起那小半杯烧刀子,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浓烈似火烧,呛得尚盈盈喉间发痛,俯身直咳嗽,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晏绪礼方才已赌气背过身去,故而压根儿没来得及拦。待闻声一瞧,他登时吓得半分脾气也无,赶忙抱着尚盈盈又哄又喂水。

尚盈盈窝在晏绪礼怀里,一味摇首说自己没事儿,泪流尽了,心里反倒才痛快。

晏绪礼不是为情爱而生的公子哥,明日酒后清醒,他仍是南面称孤的皇帝。

待到时过经年,他兴许会在某个刹那想起,仿佛是曾信手折过一朵芙蕖。

可花终归是花,夏尽便该凋了。至于那花儿到底是什么样子,谁还记得呢。

第35章 万岁爷和顾小王爷打起来……

自打大年初一祭了灶王爷,这紫禁城里就没消停过。今儿个大宴满朝文武,明儿个遍请六宫嫔妃,膳房里的灶火昼夜不熄。

尚盈盈天不亮就起身,一气儿忙到晌午后,盯着丫头们里外打扫,把乾明宫的金砖地都擦得明光锃亮。

佛堂里青烟袅袅,待久了便熏得人脑仁儿生疼。尚盈盈瞧着时辰不早,忙换上御赐的银鼠出锋比甲,盘算去麟趾殿侍宴。

刚笼着袖子走下台阶,却见来大总管躲在寿鹤后头,冲她挤咕两下眼睛。

尚盈盈心领神会,紧赶几步上前,压着声儿问:“大总管怎么溜出来了?可是万岁爷有示下?”

来寿一甩麈尾,笑得满脸褶子,“有桩喜事儿要告诉姑娘,刘喜带着猴崽子们在门外候着呢,专程送您去会见亲人。”

从前会亲都是干爹替她操办的,如今尚盈盈自己有了出息,少不得有人抢着替她鞍前马后。

“可今儿的差事还没办完……”尚盈盈朝麟趾殿的方向张望一眼,低声问,“按着往年的规矩,不都得等到晚些时候儿,前头散宴后才许去么?”

“嗐!”来寿笑呵呵地说,“这不是万岁爷的恩典么?允您家人在金箍子河那头的矮房里候着,正当年节下,叫您也过去吃顿团圆饭。您早去早回,省得家里人还得赶着出城,黑灯瞎火地折腾。”

说着,来寿从袖笼里摸出个绣五福捧寿纹荷包,瞧着便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尚盈盈接过一掂量,顿时眼眸圆睁:“奴婢之前领过赏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