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如肆(25)+番外
船上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凑到那华服公子耳边,低声道:“小爷,对面是上京靖侍郎家的千金。”
那华服公子却满不在乎,用折扇轻轻一敲,嚣张道:“糊涂了不成?在这江城,我爹最大!区区一艘商船,有何搜不得?我倒要看看靖侍郎家千金是何等模样。柯梦小娘子,你等着,公子我这就来救你!”
两船之间架好梯子后,众人登上商船,顿时一阵骚乱,一些物品被翻得杂乱不堪。清风几次欲发作,都被沈知衡一个眼神制止。
靖安若的闺房内整洁有序,为了避嫌,早已放下了纱幔。那些人一通乱翻,却毫无所获。那华服公子仍不死心,猛地掀起纱幔,瞥见靖安若的面容,顿时惊愕失色。在他眼中,柯梦已是绝色佳人,可眼前的靖安若更胜一筹,娇俏动人。色欲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全然不顾对方身份,竟欲有进一步的举动。靖安若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往后退。
沈知衡见此情形,怒不可遏,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华服公子掀翻在地。那公子吃痛,口中仍叫嚷着:“敢打小爷,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沈知衡眼神冰冷,踩在那人胸口,居高临下地说道:“蠢货!你搜了这船,可找到你要的人了?既然没有,冒犯靖侍郎千金之事,我们自会追究!今日先让你长长记性!”说着,沈知衡脚下的力缓缓下滑到那人肋骨处,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那华服公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知衡冷冷地扫视着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且回去问问江城太守李志,你爹!靖侍郎家的千金,安国公的外孙女,长庆候府世子的未婚妻,岂是你能冒犯的!今日我便是杀了你,你爹也绝不敢说个不字!”沈知衡的声音冰冷刺骨,众人听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那几个机灵的,早已悄悄回去报信。
沈知衡仍觉得不解气,怒喝道:“清风,把这腌臜东西丢回去!收拾干净,莫脏了本世子的地方,本世子有洁癖!”那被称作李勤的公子从未受过这般委屈,一边骂骂咧咧,被清风堵住嘴丢回花船。
清风一阵忙碌,将船上收拾如初。经此一事,靖安若显然受了惊吓。沈知衡轻声安慰道:“阿若,吓到了吧,没事了。这间房脏了,你换一间吧。”
靖安若微微点头,有沈知衡在,她心中稍安:“有你在,我不怕。只是没想到那登徒子如此大胆。其实,我有事瞒着你,我藏了人。”
沈知衡微微一怔,脸色一沉,斥道:“出来!”经此一闹,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房中还有其他人。床内侧缓缓露出一张惊恐的脸,那女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家绝无意冒犯贵人。那李勤行为无状,奴家不堪受辱,才跳水逃生。还望小姐、公子大发慈悲,莫让奴家落入那歹人之手。”
沈知衡眼神犀利,冷声道:“如此,你便是承认自己是官妓了?清风,把她丢回去!”
那女子慌忙抓住靖安若的衣衫,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求道:“小姐,小姐,救救我啊!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奴家受那歹人折辱,生不如死。奴家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靖安若心中一紧,想起自己曾经不堪的过往,又看到柯梦满脸的惊恐与绝望,心中的同情油然而生。她看向沈知衡,眼神中满是恳求:“留下她吧。”
沈知衡微微皱眉,语气严肃:“阿若,我并非心狠之人。但她是官妓,有罪无罪,官府皆有档案记录在册。若是日后有人追查,我们便犯了包庇罪,甚至可能与罪臣有牵连,这个风险我们担不起。”
靖安若眼中满是怜悯,急切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实在太可怜了。”说着,靖安若脑海中浮现出柯梦被折磨的惨状,又想到自己曾经的无助,心中更加不忍。
沈知衡看着靖安若眼中的哀求,心中一软。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心狠,唯独对靖安若,她是他心底的柔软。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办法总归是有的,不过确实太过棘手。而且一旦留下她,便要承担诸多风险。”
那女子听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赶忙叩首:“谢公子,谢小姐大恩大德,奴家愿意做牛做马回报您二位!”
沈知衡看向靖安若,语气柔和了几分:“这间房脏了,给她住吧。阿若,我陪你换一间。”靖安若轻轻应了声“好”,便随着他出去了。
靖安若在茶水坊等候,许久不见沈知衡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便问清风:“清风,你家主子去了何处?”清风恭敬回道:“主子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便回。”
原来,沈知衡折返到了那间房。他站在柯梦面前,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说道:“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尤其是对来历不明的你。接下来,你最好句句属实。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有半句假话,我不介意先好好折磨你一番,再把你丢回给李勤。”
柯梦想起在李勤那里生不如死的日子,心有余悸,慌忙说道:“公子饶命,奴家一定知无不言,绝无半句虚假!”沈知衡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审视着她。柯梦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慌,赶忙说道:“奴家本是钤城人氏,父亲莫介曾是监察史。因替同乡钤城太守何乔辩贪墨案,被认定同罪。父亲问斩,家中众人没入奴籍。”
沈知衡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怀疑:“你的家人如今在何处?你私自逃脱,就不怕有心人拿你的家人泄愤?”
柯梦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哽咽道:“获罪后,母亲遣散了众人,自己悬梁自尽。奴家心有不甘,屈辱偷生,只为有朝一日能为父亲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