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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如肆(74)+番外

作者: 情深且梦 阅读记录

齐山令答:“因为我觉得自己值这么多。”

于中庆冷冷地说:“年轻人有几分傲气是好事,但傲气过了头,就是愚昧。今日随君心允许你重新定价。”

齐山令道:“不,我就定价这么多。”

众人一片哗然,超越前人的定价,意味着超越前人的高度,这无疑是向三位判师发难。于中庆道:“年轻人,等你超越了三位判师,便可自行定价千金。今日这幅画先无价悬挂在随君心的榜首台,等你日后再来定价。”

齐山令此举,成为历代随君心榜首第一人。喧闹声戛然而止,齐山令所到之处,人群纷纷让开,行注目礼,坊间戏称他为“千金公子”。

此节之下,靖安若深知此人必然会吃尽苦头,眼下跟上去却是不合时宜,和一众人一般伫立在原地目送齐山令离开,却已悄然吩咐了禾颖,若他需要暗中囊助一二

名才是这世间极致的追逐,未曾被人仔细看过一眼,便已下了定论,便被无情地丢出门外。齐山令咬了咬牙,敛下所有的屈辱与愤恨,坚定说道:“受教了,他日我定要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名家。”

那一日他俯身一一捡起那些遗落的画卷,也捡起了破碎的尊严和那未曾熄灭的梦想。绚烂多是名利者的宣言,落寞才是无为者的嘲弄。绚烂犹是满堂彩,落寞无人怜,何必拿自己的不堪赌谁的善良,齐山令决然离去。

“公子,请您等一等”

娇柔女声响起,齐山令回头,那女子轻声道:“这幅画,可以……可以送给我吗”

齐山令笑了,“别人皆视他如尘,唯你珍视,不过是别人看不上的东西,若你若不嫌弃,送你又何妨”

转瞬齐山令的身影消在茫茫人海中,一如这世间的万千过客。

禾颖奇道:“小姐何时也这般心善?”靖安若纤长得手指摩挲过绽开的红梅,自嘲的笑了笑,心善何以见得,她不过是怜这红梅,一如倚梅园的几株梅树未曾等到的归人。

靖安若不理会禾颖的发问,问道:“可打探清楚了,这随君心这月的斗画可是会提前一些”

禾颖应道:“是了,这个月会选在十七日”

听罢,靖安若抬步上了马车,车厢内熏香缭绕,也登时多了几分暖意。

第50章 靖安若往事

恃才傲物者也需要生存,齐山令身上的银两不过月余便已在这繁华上京消耗殆尽,虽然他一战成名,却仍是没有画坊愿意收他的画,去过青山坊,留意坊,朝云坊……得到的统一婉拒是,“此间庙小,怕是容不下千金之作”之前拒画因他无名,今日拒画因他“千金公子”之名。

靖安若说“锋芒毕露,必然致祸”果不其然,迫于生计,齐山令摆卖与南市,每幅画作售价一两,然生意惨淡,其中更有好事者称“千金公子,变千文公子了”

齐山令听闻这些言语,面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掌心而不自知。他抬头望向远方,眼中满是愤懑与不甘。曾经的踌躇满志,如今竟落得这般凄凉境地。

人群中一小厮挑了幅画,留下银票便匆匆离去,不知何人家的小厮如此仓促,定睛一看这银票竟是千两。齐山令心中疑惑,往心中那小厮去的方向追去,却见一女子手执画轴,那小厮道:“小姐,事已办妥了”那女子只淡淡的说道,那便走吧,登时便上了马车。

“小姐且慢,在下是来还银子的”,靖安若回望,来人竟是齐山令,小径果然还是毛糙了些。靖安若道:“哦,售价无误,钱货两清,缘何要还银子”

齐山令道:“小可莽撞,今日处境实属咎由自取,当不得小姐抬爱,还请莫要取笑小可了”

靖安若道:“公子多心了,小女子是真心倾慕公子,若公子不弃,这银两当做小女子的拜师礼如何”

“阿”三人,异口同声,定定望着靖安若。

齐山令满脸惊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禾颖和小径也都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靖安若倒是一脸坦然,目光坚定地看着齐山令,等待着他的答复。齐山令定了定神,说道:“小姐莫要玩笑,山令如今这般落魄,怎配当小姐的师父。”

靖安若微微一笑:“公子才华横溢,阿若真心求教,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齐山令犹豫再三,终是说道:“既然小姐如此真诚,山令再拒绝便是不识抬举。只是山令技艺尚浅,恐误了小姐。”

靖安若欣喜道:“公子肯应下便好”

此后,靖安若便常随齐山令左右,认真学习画艺。齐山令也倾囊相授,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子一天天过去,靖安若的画技日益精进,而她与齐山令之间的感情也在悄然升温。每逢出门,她的祖母总要念上一番:“再过些时日便是及笄礼,姑娘家家的总是这般东奔西跑成何体统。及笄礼后定要收敛些性情,日后才好相看个好人家。”靖安若总是不以为意的不曾放在心上,每每便说:“祖母,我是靖侍郎家的小厮,日后作了什么混账事,也定然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集市喧闹异常,人来人往,嘈杂声此起彼伏。这一日齐山令如往常般,摆卖于南市,靖安若也帮衬着招揽吆喝,忽而看见一熟悉的身影,竟是当世名师柏川成途经此地,幼时他曾为她师,靖安若低了头淹没在茫茫人海里。

或许柏师只为凑一凑热闹,或许柏师也想随波逐流目睹“千金公子”之名。贮足立了一会,竟从一幅《秋江鱼隐图》里,看到了震撼鼻尖几乎要触到渔翁斗笠上那笔焦墨:“这渔翁的眼睛……”他忽然笑了,镜片后的目光灼灼,“竟用空白画眼,眼眶周围三道淡墨,倒像是被江风吹出的泪。小哥可知,自梁楷之后,再无人敢在人物画上留这般大胆的‘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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