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为替(89)
许长安一愣。
“别说了。”梁韫打断二人对话,“这没什么好说的…许大哥,路上小心。”
车架驶远,扬起隆隆烟尘,仇彦青见她往那方向瞧着,心里酸涩,嘴硬说道:“别看了,他就那么好?好在哪?”
梁韫瞥他,“我留下来是为了造船厂,你那些问题,除了造船厂的公事,别的我都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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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工的工人已有大半返工,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自家生计陪少爷老爷们争权夺利。
一部分仍不愿开工的均是仇仕昌手下得力干将,说如今大少爷被官府抓去不说,还气走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是多贤良的女子,能将她给气走,可见事态严重,大少爷定然是驴粪蛋子表面光,虚有其表罢了。
“我回娘家分明是得了太太准许,回家省亲去了。”梁韫到造船厂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严先生,她与严先生说着,叹口气,“他要是不被通判府抓去,我也不至于回来得这么早。这是董家寻的私仇,眼下事情解决了就好,就当花钱消灾了。”
省亲?虽说和传闻不符,可当事人都亲口这么说了,他一个外男,总不好细问人家夫妻俩的私事,只好道:“可我听说大少爷在外头与人合伙,盗运私盐。”
他越说越轻,最后那四个字只有个口型。
梁韫做得不放在心上,“这我也听说了,空穴来风,要真让董家查到这个,还不扒下他一层皮来?”
严先生正要再说,就被梁韫沉下脸打断,“即便是真的,你我也要说是假的,严先生,造船厂是大少爷的造船厂,说不好听了,厂子的生杀大权只在他手上。做错了,我们在旁辅佐的提点几句就是,像二叔这样纵容底下人造次,不知道的还以为长房不管事了。”
这话说得够无情,也点醒了严先生,自己这阵子被厂子里其他人煽动,差点犯了忌讳,竟也倚老卖老起来。
“是,我明白了。”
梁韫适时道:“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大少爷有我帮衬,工人们还请严先生多多上心。大少爷说了,能开工的尽快开工,不能开工,咱们也不养闲人。”
其实她回到造船厂便足以使谣言不攻自破,愿意借坡下驴的就都返工了,不愿意的几个硬骨头,严先生挨个找着结了钱,全都卷铺盖走人。
到这一步,也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今后造船厂只剩下两条道,一条道跟着仇彦青,另一条跟着他二叔。
梁韫没有问仇彦青到底作何打算,她知道他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如今仇仕昌不会坐以待毙,有仇仕杰提醒,查出孪生子的秘密不过时间问题。
第48章 仇彦青!你几时才能收敛……
没过几日,仇仕昌果真与仇彦青翻脸。那日梁韫和仇彦青在造船厂一言不合又要争辩,仇仕昌猛然推门而入,将梁韫吓了一跳。
她虽然习惯了仇仕昌油盐不进的脾气,但也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二叔。”
对仇彦青来说,打是亲骂是爱,争执也是不愿被打搅的,见仇仕昌来,显见不大愉快,“二叔找我何事?”
仇仕昌进门见梁韫也在,先将二人无声打量,随后对梁韫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问他。”
梁韫正要走,却听仇彦青问:“有什么话是韫儿听不得的?”
仇仕昌道:“坊间有些对你不利的传闻,我想当面问问你,求证求证。”
这一听便是说的那孪生子的传闻。
“是坊间有些对我不利的传闻,还是三叔有些对我不利的传闻?”仇彦青起身说道,“三叔也真是,在我这讨不着好处,就到二叔那儿去编排我,他这就是为了当初东霖撞破他与李红香奸情的事,故意与我为难,我念在他是我的长辈,始终没有和他撕破脸,怎么他就是不领情呢。”
说归说,仇彦青的态度却半点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语调口吻都轻蔑至极,莫说仇仕昌,就是梁韫听了都觉得他在挑衅。
仇仕昌今日就是奔着真相来的,“你要如何证明他说的是假的?”
仇彦青道:“疑罪从无,难道不该是三叔拿着证据来证明他说的是真话吗?何况证明了我不是我又能怎样?二叔若是在等一个契机叛出造船厂,大可以摆到明面上来谈,我总不会拦你。”
这话戳中了仇仕昌的肺管子,“传闻是真是假,等我派人到清河一查便知,造船厂也有我多年经营,就是有人要走,也不会是我!”
“听二叔的意思,就是要赶我走了?可我若是仇怀溪的孪生兄弟,难道就不是长房的人了吗?”仇彦青眼下闪过一丝玩味,“只要长房还有人,造船厂就不可能落到二房三房的手里,所以传闻是真又如何?你和三叔不过是多个侄子。”
到这里,仇彦青几乎将谜底揭晓,屋里静得针落可闻,梁韫偏首看向旁侧,不愿与仇仕昌在此时有任何眼神接触。
她不想知道仇仕昌如何看待自己。
等到仇仕昌走后,梁韫问仇彦青:“你刚才那些话,这不是太太的授意吧,她应当不希望你和二叔撕破脸。”
仇彦青笑,“我如今还会听她的吗?按她的意思,我眼下犯了众怒,就该私下里好好和仇仕昌商议,往后与他分家,将造船厂分他一半。”
“太太竟然做出如此让步。”梁韫转而一想,“你要是不闹出那些事来,用真本事服人,以二叔宁折不弯的性子,没准真能对你刮目相看,现在迟了,他打从心底觉得你不能胜任。”
仇彦青原本坐着,起身上前来,“你要是不走,不就没这些事了?”